第二天一大早,雲秋腫了個眼泡推開門,連吃飯時都打不起精神來。不說話,也不願意理他們兩個。
蕭尋秋看他整個眼睛都哭腫成了金魚樣,又是心疼又是覺得好笑,一麵讓機器人去取冰塊,準備一會兒給雲秋敷眼睛,一麵就逗他:“哎呀,小金魚,小可憐寶寶,怎麼哭得這麼凶啊?”
“我十八歲了,不是寶寶。”雲秋義正辭嚴,認認真真地埋頭吃飯。
蕭尋秋還要說話,被雲秋批評了:“你不許說話了!食不言寢不語,你要以身作則。”
蕭尋秋配合他,立刻伸手在自己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不說話了,低頭刷手機。
雲秋又很不滿地說:“也不能玩手機!吃飯就吃飯,不要做彆的事情。”
蕭尋秋說:“好好好,都依你。”於是也放下了手機。
家裡隻有雲秋沒有手機,為了防止他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容易乾擾他心理康複的東西。雲秋平時聯係他們都用機器人,但是雲秋總是嫌棄機器人比醫生管得還要多,也不怎麼理它。
碰瓷成功,雲秋的心情稍稍好了一點。
他低下頭接著去自己盤子裡那顆溏心蛋,用筷子戳戳弄弄,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它弄到地上去——這樣他就有理由不吃了。雲秋最不喜歡吃溏心蛋,每次都想方設法偷偷倒掉,隻可惜他身體差,吃零食的時候比吃正餐多,每天的雞蛋和牛奶是醫生給他的硬性任務,掃地機器人每天雷打不動給他煎一個雞蛋,雲秋怎麼抗議都沒用。
他偷偷摸摸地用筷子夾著煎雞蛋的邊,慢慢把它往盤子外推——還沒推一半時,從天而降另一雙筷子,給他把煎蛋的位置彆好了。
雲秋還沒反應過來,接著又是從天而降——另一塊煎雞蛋。兩隻煎雞蛋一起躺在他盤子裡。
蕭問水收回手,從他身後經過,端著自己的盤子,順手拉開椅子,坐在了雲秋身邊。
“彆玩了,都吃完。”蕭問水眼睛都不抬,低頭先把自己的手機屏幕折起來,架在桌上滾動看報表,間或吃幾口東西,隻有黑咖啡原原本本地喝完了。
雲秋那一股子刁蠻憋悶的勁兒就像是被戳破了皮的氣球,一下子都泄乾淨了。張牙舞爪的小獅子立刻縮起了爪牙,重新變回一隻兔子。1
他不吭聲,蕭問水這才後知後覺地偏頭來看他:“怎麼了?”
蕭尋秋咳嗽了幾聲:“小秋說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也不能乾彆的事情,擱這裡給我們上課呢。”
蕭問水說:“哦。”
然後繼續看他的報表,間或發幾條語音消息下去。
雲秋飛快地把兩個雞蛋都叉起來,一口全塞進嘴裡,塞得腮幫子滿滿的。雲秋屏住呼吸嚼了幾下,和著一旁的水一起吞了下去。
在蕭問水來得及跟他說話之前,雲秋就飛快地說:“我吃好了。”
他離開椅子,趿拉著拖鞋啪嗒啪嗒地重新進了房門裡。
蕭尋秋和蕭問水都聽見了門鎖“哢噠”一聲,反鎖上的聲音。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蕭尋秋難忍笑意,大笑出聲:“哥,小秋現在比以前還鬼精,你沒聽見他剛剛訓我的架勢,好厲害喲。”
“慣的。”蕭問水說。
“這還不是你慣出來的。”蕭尋秋擠眉弄眼,又感歎道,“不過小秋這個性子,我是舍不得管教他的,他還是聽你的話。”
蕭問水說:“就是個挑軟柿子捏的小東西。”
雖然語氣還是冷冰冰的,但是眼裡卻帶上了一點細微的笑意。
兩人各自吃完飯,蕭尋秋說:“哥,我今天出去一下,要見幾個學校的投資商,我選作學校那塊地的投標也快開了,你幫我留意幾天。”
兩兄弟一個繼承錢一個繼承權,說話倒也和以前一模一樣,不過是誰想要買點什麼東西,跟對方說一聲,順便就帶過來。
“行。”蕭問水說,“有什麼事給我助理打電話,我這幾天也有幾個會要開,不怎麼能回來了。”
他這幾天一直住在這邊陪雲秋,事情雖然不至於積壓,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親自到場,不能單靠全息投影的電話會議逃掉。
蕭尋秋吃過飯之後就出門走了。
蕭問水給機器人調了調指令,看了一眼主臥緊閉的房門,往裡麵說了一聲:“今天我和你哥哥都不在家,醫生晚上過來陪你,有什麼事情就叫機器人,明白了嗎?”
裡麵還是沒有聲音,雲秋鐵了心不理他。
蕭問水也沒管。他早上推遲了一個會議的時間,來接他的人中午才會到。
他回到客廳,打開了電視,將音量調小。畫麵上自動續播昨天晚上沒看完的那部分,蕭問水看了一會兒,用遙控器退出重選。
選了半天後,沒找到合適的片子,確認框框柱動畫片的名字,叮叮咚咚的配樂聲響起,一隻呆頭呆腦的北極熊出現在屏幕上,天真爛漫:“小熊今天回家啦,小朋友,你在哪裡看我呀?”
是片尾曲,曆史記錄雲秋上次看到了第七集。這故事居然還不是單元劇,蕭問水找到目錄,點進第一集,然後開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