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出來的考卷(1 / 2)

春雨連綿,一連下了數日,阻得人外出遊玩都少了興致。

陸啟沛在陸府這幾日過得倒是安寧,起初她還擔心齊伯會問她失蹤這些日子的事,她為此在心中斟酌了一遍又一遍。可結果卻是出乎意料,這事竟是誰也沒有過問。

事後陸啟沛想想也就明白了,對於這些人來說,她的話或許比不上他們親手調查來的可信——陸啟沛不知道他們查到了什麼,也沒想過公主殿下會特地為她掃尾,不過無論如何眼下情形不錯,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出言自討沒趣,更不願這些人將注意力再次放在祁陽身上。

如此一日複一日,陸啟沛心中漸漸安寧下來,甚至主動去問齊伯回鄉的事。畢竟陸啟成的春闈都已經錯過了,再留在京城“借住”在旁人家中,總是不妥的。

齊伯隻道是再等等,沒有多做解釋。

陸啟沛見此沒再說什麼,偶爾去看看陸啟成,也並不敢再靠近他。隻是出乎陸啟沛預料的,自那次“發瘋”過後,陸啟成再見她時又恢複了往日溫潤模樣,不見當日癲狂。

總的來說,這些天陸啟沛過得還算不錯,隻偶爾看書觀雨的時候走走神,想起另一人……

時間飛逝,陸府內一派平靜,貢院裡卻是忙得不可開交。

春闈是聚舉國之才考驗,少時數千人參考,多時甚至人數過萬。考生們被困在考場了生生折磨了九日,而待他們離開之後,被關在貢院裡折磨的人就變成了考官。

二月會試,三月殿試,期間隻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閱卷的事耽擱不得。

成千上萬份的考卷,謄寫糊名,再分派到各個閱卷官手中,經過一輪兩輪三輪的評閱,方有資格送到主副考官手中。可饒是如此,每個人的工作也都很繁重,尤其每人的偏向評判不同,當有了爭執的時候,一份考卷都能折騰掉許多時光。

今科的主考是禮部尚書方程越,已過半百的年紀,在貢院裡一關半月讓人很是吃不消。再加上他除了考卷,還有吏部的公文送來需要批閱,更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大半個月過去,閱卷的工作也到了尾聲。被選中的兩百餘份考卷整理妥當,找回原本的試卷一一對照。凡試卷有瑕者、筆跡不端者,名次再往後調整些許,最後又在一乾考官們的爭論不休中排出名次,便到了最後揭名謄錄的時候。

今次春闈,出眾著甚,各位考官均有自己偏向的考卷,為此據理力爭。不過有一份試卷卻是無人質疑的,直接便被眾人排在了首位。原因無他,太出眾罷了,無人可挑剔。

待眾人排好名次後,這揭名的事自是由主考官方程越來。

方程越對此倒是頗為樂意。一來科舉為國取士,本是榮耀之事。二來這些人殿試之後雖為天子門生,可他作為會試主考,總也少不得親近與好處。三來在貢院裡折騰這許久,他也著實是累著了,隻想趕緊結束這樁苦差事。

在場的人大抵都是這般的想法,神情放鬆又自在。隻有書吏在旁提筆,打算記下名次。

方程越也不耽擱,一麵揭開第一份糊名,一麵衝眾人笑道:“會試結果就在眼前,這些天有勞諸位了,待到此事了解,便都可以回去好好沐浴休息一番了。”

眾人嘴上忙謙遜兩句,兩隻眼睛卻都是盯著那糊名試卷的——他們在會試前便聽說過各地應考的“風雲人物”,現下卻都想知道這份折服所有人的考卷究竟是出自誰人之手?

然而隨著方程越揭開糊名,眾人卻都傻在了原地。

因為那份試卷的糊名之下雪白一片,根本沒有什麼名字籍貫!

饒是經曆過許多朝堂風雲,見識過各種考場奇葩,在場的一眾考官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顫聲道:“這,這人竟如此粗心,連名字都忘寫了?!”

一語出口,這才驚醒了眾人,包括方程越的臉色都很古怪。但好在會試三場,諸多考卷,每一份上麵都會寫下名字籍貫,若隻是一份答卷上忘了寫名字倒也不礙事,隻是會讓眾人的觀感差上許多——此時的他們全然忘了,若是連名字都沒寫,這三場的所有考卷又是如何整理到一處的?

不過不管如何,方程越還是迅速的翻閱了下去,結果一份兩份三份,一場兩場三場的考卷竟是全都沒寫名字的。除了那一筆鐵畫銀鉤的字,竟似無法證明這份試卷原屬於一人。

到了此刻,方程越如何還能察覺不到其中貓膩?

當下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他便沉著臉將那份試卷交與了一旁的心腹下屬,低聲吩咐道:“查,與春闈參考的名單去對,看看這份考卷是誰的!”

這事處理起來就麻煩了,成千上萬份試卷都需一一對照,再看有無缺漏的人員答卷。可當下誰都看得出來,事情出了古怪,而事涉科舉便不會是小事。真鬨出了舞弊之事隻怕他們在場的沒一個能得了好果子吃,方程越這個主考官更是首當其衝。

是以當方程越下令封口時,所有人都選擇了緘默,天知道他們反映過來時,後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濕了。再被這初春的冷風一吹,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