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光大亮,夏白微起床下樓的時候,還能看到謝少雲正蹲在二樓客廳的角落裡,正在研究鼠籠裡的兩隻倉鼠。
昨天,寧灣除了將病人送到診所,他在回家後,還不忘將熊大熊二和新的倉鼠籠一起送回來。
如今兩隻倉鼠成功入住新居,兩架兩米長的玻璃缸擺放在客廳邊緣,整整占據一麵牆的寬度。
聽到夏白微下樓的腳步聲,謝少雲頭也沒回,依舊盯著眼前的玻璃缸,問:“夏神醫,這兩隻花皮耗子是您喂養的?”
夏白微糾正他:“不是耗子,是倉鼠。”
謝少雲輕輕笑了下,並沒有反駁。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有些悵然:“天外之境,果然富裕無比,竟然有多餘的糧食用來養老鼠……”
說到此處,他的情緒顯而易見地低落起來。
夏白微並沒有急著安撫他的情緒,反而坐在客廳沙發上,反問他:“你的世界是什麼模樣,你又因何來此?”
“我來的地方……”謝少雲從鼠籠前站起身,臉上的表情略有些躊躇。
猶豫片刻後,他狠狠一咬牙,突然跪倒在地,虔誠地向夏白微叩拜:“夏神醫,還請您救一救中原百姓的性命!”
“您的醫術之高明,是我生平所未見,也隻有您出手,才能活人無數。”
在謝少雲泫然若泣的講述中,勾勒出一副悲慘的世界畫卷。
他生活的世界,科技水平依然處於古代封建社會,但是卻充斥著江湖、遊俠、門派和武功秘籍。
簡直就是武俠所構築的世界。
即便是武俠世界,江湖人的頭頂上依然存在著朝廷。謝少雲的身份就是朝廷命官,隻不過在其他江湖人眼裡,就免不了要和朝廷鷹犬掛上等號。
朝廷和江湖本來相安無事,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席卷了整個中原。
疫病來勢洶洶,上至達官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紛紛染病暴斃,全都倒在這場瘟疫中,無一幸免。
無論是江湖名醫還是宮廷禦醫,對於這場來曆不明的瘟疫,皆是束手無策。
瘟疫越來越嚴重,染病的人也越來越多。不管是城鎮還是鄉野,處處十室九空,簡直民不聊生。
在這場疫病中,一個號稱“摩雲神教”的門派,便由此發跡。
摩雲教的教主,號稱藥神轉世,常常為門下教徒賜下神藥,號稱但凡心誠者,便能解瘟疫之毒,百病不侵。
如果教徒服下神藥,卻依然染上瘟疫,隻能說明他們心不誠,對藥神不敬,命中當有此劫。
依靠著蠱惑人心的手段,不斷有病急亂投醫的民眾投入摩雲教的門下,摩雲教的勢力越發壯大,甚至能與日漸衰弱的朝廷分庭抗禮。
無數武林敗類也聞風而動,紛紛投靠摩雲教,以求得庇護。
花彩蝶就是這樣一個武林敗類,在他出道的短短十年間,犯案數十起,糟踐屠戮過的良家婦女不下百人,惹下眾怒。
這個見不得光的采花賊,知道很多人想要殺自己,乾脆就投靠了風頭正盛的摩雲教。
背靠著摩雲教這棵大樹,自己又有江湖聞名的輕功和鏢毒,花彩蝶一時間越發猖狂,再次出手殘害了無數女子。
因為畏懼摩雲教和鏢毒,彆人都不敢拿他怎麼樣。
隻有身為六扇門總捕頭的謝少雲,將生死置之度外,仍不願放棄,一心想將他逮捕歸案。
他一直堅信,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花彩蝶這種人渣敗類,遲早被押上斷頭台。
在這種信念的堅持下,花彩蝶和他的摩雲教同夥,被謝少雲追得簡直沒地方躲,隻能急匆匆離開京城避難。
可是謝少雲竟然也離開京城,繼續追捕行動。
一群人橫穿中原大地,一路追至玉門關。花彩蝶等人準備到關外暫避風頭,謝少雲依然緊咬著他們不放。
然而在過關卡的時候,塞外的一場風沙襲來,再睜眼時,他們就已經來到了這裡。
講述完自己的來曆之後,謝少雲站在夏白微麵前,心中滿懷忐忑。
他雖然被夏神醫所救,但是花彩蝶及其同夥,卻依然沒有被緝拿歸案。
而中原流行的瘟疫,也沒有得到緩解,每天依然有無數人倒在疫病中。
夏神醫的醫術如此高明,隱隱有仙人之姿,也許隻有他能解救眾生於水火。
可是……夏神醫,願意嗎?
畢竟瘟疫可不是鬨著玩的,一不小心自己的性命也會被搭進去。
身為天外之人,夏神醫又憑什麼冒著生命危險,去拯救與自己無關的人?
一想到這裡,謝少雲的內心痛苦至極,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掩麵抽泣,滿懷負罪感地跪倒在夏神醫麵前,額頭觸地,長拜不起。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夏神醫既沒有怒斥他的無禮,也沒有惋惜中原百姓所遭受的苦難。
夏神醫隻是微微側頭,表情冷靜,問出一個意外的問題:
“你所說的花彩蝶,以及摩雲教的同夥,一共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