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調陳懇而認真,不是一貫赤井秀一式的冷硬:“她還不知道這個地方。”
宮野誌保更懵了。
她看了看周圍的布置,又想起了剛剛發現沒有任何使用痕跡的家具,漸漸反應過來。
“……你沒有告訴她你置辦了這樣一處房子?”
赤井秀一點點頭。
不僅納塔菲,他其實連FBI的同伴們都沒有告訴,這處房產本該是他置辦的,等自己完成任務脫離組織,將納塔菲也妥善安置後,他們一起生活的地方。
但這一切當然是不能和現在的宮野誌保說的,他可以相信她與自家女友的友情,但對方的身份使然,他不會冒險讓任何組織成員知道。
所以他隻是頓了一會兒,緩緩地給了一個籠統的答案:“這是一個驚喜。”
16歲的宮野誌保雖然還算單純,但在某方麵已經十分敏銳,她抱臂打量了一會兒赤井秀一,然後冷靜地開了口。
“如果你要求婚的話,事先提醒你,她不喜歡卡地亞的設計,挑鑽戒的話避開這個牌子。”
赤井秀一:……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腦內腦補了什麼,直接給他快進到了求婚,但這確實也在他的計劃範圍內。
於是赤井秀一認真地點了點頭,記下了這個信息,然後很誠懇地追問道:“我知道了,那她有什麼喜好的牌子嗎?”
宮野誌保也認真地想了想,“寶格麗吧,她還蠻喜歡他家的蛇形設計的。”
“顏色她有什麼偏好嗎?”
“……不要玫瑰金?她嫌土氣。”
“款式呢?她喜歡……”
……
於是,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傍晚,赤井秀一陰差陽錯地get了關於“向女朋友求婚該訂什麼戒指”這樣莫名其妙(劃掉)無比珍貴的信息。
一連串真摯的問題問下來後,宮野誌保已經徹底打消了所有疑慮,並且十分爽氣地答應了保密的要求。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宮野誌保一時也沒法出門,赤井秀一便走進廚房:“茶?還是咖啡?”
“咖啡吧。”
過了一會兒,赤井秀一從廚房中探了頭出來:“目前家裡隻有她比較喜歡的甜味摩卡……但我可以幫你少加點粉。”
宮野誌保:“……算了,茶吧。”
和納塔菲嗜甜的口味不同,宮野誌保對這些甜膩膩的東西一向敬謝不敏。
……等等,她記得納塔菲也不愛喝苦茶來著?
十分鐘後,宮野誌保看著赤井秀一端上來的花裡胡哨的花茶,微微無語。
“……我記得,你的口味也不嗜甜吧?”
宮野誌保不止一次聽納塔菲提起過自己與男朋友口味相衝的事,說自己和他在一起後,隻能像苦行僧一樣吃淡口苦澀的東西。
宮野誌保翻了翻白眼:“那你們各吃各的,彆那麼遷就他。”
對方理直氣壯:“不行,他吃什麼我吃什麼!”
宮野誌保:……這就是你們戀愛腦嗎,打擾了。
想到這裡,她看向了桌子對麵的赤井秀一,隻見他拿出勺子調弄了兩下杯中的茶水,花香四溢間,刀劈斧砍般的冷硬麵目都似柔和了幾分。
“……以後,會換我習慣她。”
宮野誌保微微一怔。
她看到那副向來不苟言笑的麵容上,揚起了一個些微的弧度:“她遷就了我太久,以後我會補償回來。”
——他知道。
赤井秀一知道,一直是納塔菲在遷就他。
他甚至知道,他從來沒有做到過一個稱職的男友應儘的義務。
……他都知道。
宮野誌保看著對麵的赤井秀一,微微抿了抿唇。
其實這兩人的關係,至少在她這個旁人眼中,從未對等過。
永遠都是納塔菲在後麵追著赤井秀一的腳步前行,他偶爾的頓步回眸,都足以讓她高興許久。
在這之前,她一直在期待納塔菲有疲累醒悟的一天。
她希望納塔菲醒悟過來,在一段健康的關係中,雙方的相處與關係合該是平等融洽的。
而不是赤井秀一那副永遠對她有些愛答不理的樣子,甚至看上去不比他對待其他同事好些。
但看著此刻的赤井秀一,宮野誌保更想不明白了,有些生硬地開口,甚至有些質問責備的語調。
“在背地裡做再多的事,都不如明麵上對她好上三分。”
赤井秀一握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將茶杯放了下來,抬眼直視了宮野誌保,語調嚴肅認真了幾分。
“你還在學習,誌保,但總有一天你會畢業,正式加入組織,成為這龐大黑暗的一部分。”
因為納塔菲的緣故,赤井秀一對宮野誌保一向也是當親近的後輩看待的,他的語調中多了幾分告誡之意。
“而在黑暗中生存的首要法則,是絕不能將自己在意的東西公之於眾。”
他的目光微動,多了幾分深遠的含義:“這是在保護自己,更是在保護她。”
赤井秀一目前尚沒有做好暴露的那一刻就將她帶走的準備,他們之間的阻力太多,或許在他離開後她還會在這個組織待很久。
在這段時間差內,她必須與他斷地乾乾淨淨——比起“與一個臥底如膠似漆地相處多年”,對於她而言,“一頭熱地貼著那個臥底卻從未得到過正向反饋”這個結果,會比前者安全得多。
當然這已經是兩相權衡取其輕的選擇了,他的首要目標,還是將她一起帶走。
但如果他無法成功,又或是連他自己都無法全身而退……他至少要給她留下力所能及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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