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最後的準備(2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16699 字 6個月前

這隻不算尾巴都有半米長的假老鼠在這暗格裡團成了一團,它的懷裡,還抱著一個能有餃子大的金元寶,周圍的位置,則散落著不少銀元。

暗暗鬆了口氣,被嚇的心臟砰砰亂跳的佑美關了手電筒側耳傾聽了片刻,直到確定剛剛的動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才再次打開了手電筒,一番觀察之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暗格四麵本就可以掀開的木板。

當她壓抑著興奮將手電筒的的光束照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這裡麵塞著一個又一個也就枕頭大小的帆布口袋。

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個沉甸甸的帆布口袋,佑美解開綁住口子的繩子之後,卻發現這裡裝的僅僅隻是大塊小塊的生石灰而已。

將這口袋恢複原狀,佑美一番猶豫之後,最終還是小心翼翼的順著那狹窄的縫隙鑽了進去。

如果這裡藏著她們想找到的那個被救走的人,如果那個被救走的人已經變成了屍體,那麼這些生石灰無疑是保存屍體最好的方式。

然而,正所謂希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當她在彌漫著灰塵和石灰粉塵的戲台下爬了一圈之後,卻並沒有找到任何的屍體或者電台,這裡隻有一口袋一口袋的生石灰,以及撒落在各處的石灰粉。

而且很顯然,這裡麵平時根本沒有什麼人來過,彆說人,這裡麵因為石灰的存在,連蟲子都不見一隻。

灰頭土臉的重新爬出來,佑美脫掉手套揉了揉被石灰迷了的眼睛,將這蓋板和地毯全都恢複了原狀。

站在那麵巨大的鏡子前麵整理了一番儀表,佑美試著推了推這麵大鏡子,接著又走到兩側一番觀察,隨後搖了搖頭邁步就往樓上走。

這鏡子晃都晃不動,上下兩邊從地板直通天花板,兩側鏡框一邊緊挨著牆壁,另一邊則被樓梯扶手的拐角擋的嚴絲合縫,顯然不可能在鏡子的後麵藏什麼東西。

至此,這棟樓裡,還沒有搜過的也就隻剩下了茉莉和秋實的房間,以及楊媽、孟大爺還有那些戲班子成員們的幾間宿舍。

難不成在院子或者車庫裡?

佑美想到這裡,立刻快步回了樓上房間,披上一件呢子大衣,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門廳。

得益於外麵的月亮地,她倒是可以一覽無餘的將這院子裡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同樣,也可以讓聽到動靜躲在窗簾後麵的衛燃,將她看的清清楚楚。

想到這裡,衛燃笑了笑,起身開燈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房間,卻是連房門都沒關,便走進了斜對著樓梯的洗手間並且打開了照明燈。

這還不算,他甚至都沒關上洗手間的門便褪下大褲衩子坐在了馬桶上,嗯嗯的使著勁兒。

院子裡,當衛燃房間的燈被點亮的時候,佑美也立刻躲在了花壇下的陰影裡。

片刻之後,當她隔著一扇玻璃窗看到一樓樓梯口處亮起的洗手間燈,以及根本沒有關死的洗手間門和坐在馬桶上的衛燃的時候,也不由的咬了咬牙。

毫無疑問,除非她爬上二樓並且有辦法打開從裡麵鎖死的窗子,否則她如果想上樓,就隻能老老實實的等著衛燃拉完屎不說,甚至還得等他睡著了才行。

裹緊了身上的呢子大衣,佑美左右一番觀察,隨後貓著腰挪到了小樓北側的鍋爐房邊上。

隻可惜,這鍋爐房早就被孟大爺在睡前鎖了門,想進去取暖是不可能了。

仔細檢查了一番靠著北牆的那幾口用來裝煤球的大水缸,佑美貓著腰小心翼翼的繞到了小樓北側。

雖然隔著窗子,但她卻仍舊能聽到衛燃拉屎使勁時的哼哼,以及劈裡啪啦的排泄聲。

壓抑著內心的惡心,佑美繼續往小樓另一端走去,在匆匆看了一眼那個花壇裡被月季花的枯枝包裹著的兩盞石燈之後,果斷的轉身又摸了回去,閃身鑽進了車庫裡。

萬幸,這車庫裡雖然並沒有暖和多少,但那輛車卻並沒有上鎖。

小心的拉開車門,佑美坐進去之後先脫掉手套湊了湊冰涼的臉蛋,隨後這才再次打開了手電筒仔細檢查著,時不時的,她還會下車看一眼衛燃的房間,耐心的等著他回房繼續睡覺。

如此相互耗了大半個小時,衛燃估摸著佑美在院子裡涼快的差不多了,這才舍得離開衛生間,挪動著早已酸麻的雙腿挪回了房間。

幾乎就在他關上燈的同時,佑美也打著哆嗦鑽進了房門,在一樓房間裡彌漫的屎臭味中,拎著進門前脫掉的鞋子,隻穿著一雙襪子,用手捂著鼻子逃上了三樓。

等她靠著暖氣片讓凍的發麻的身體暖和過來,佑美這才脫了被弄臟的衣服丟進一口皮箱裡,隨後再次搖動著發電機,發出了一封“沒有異常,請求回歸。”的電報——她已經受夠了在這裡的生活了。

一夜無話,等到12月7號這天一大早,戲班子的孩子們照例在五點準時起床,等到五點半吃過早餐之後,也如往日一般,進入地下室開始了例行的學戲練功。

“昨晚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一樓的壁爐邊,陶燦華低聲朝坐在對麵喝茶的衛燃問道。

“我起來上了一趟廁所”衛燃渾不在意的答道。“你上廁所的時候我知道”陶燦華接著說道,“我是說那之前。”

“估計又鬨耗子了吧”

衛燃咧著嘴嘿嘿一樂,陶燦華也跟著笑了笑,顯然是聽懂了衛燃的暗示,壓低了聲音說道,“估計是,我剛剛去地下室,好像戲台子被動過了。”

“那裡麵藏著東西?”

“可不”

陶燦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供的鼠老爺,誰家戲班子不供上一隻老鼠老爺呀,我特意花了20大洋找大師傅請來的呢,你看著吧,這一鬨耗子,咱們這戲班子肯定就能賺錢了。”

但願吧.

衛燃暗暗嘀咕了一句,眼下已經12月7號,距離鬼子偷襲珍珠港隻剩下了24個小時左右,換句話說,最遲等到明天下午,恐怕鬼子的軍隊就會進駐英法租界,到時候這租界裡肯定會大亂套。

這種情況下還戲班子賺錢?這一樓的人能保住命都算好的了。

在這紛飛的思緒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是,直等到上午九點半,美香都爬起來的時候,佑美卻仍舊沒有下樓,反倒是茉莉送下來了有關她的消息——佑美感冒了,而且正在發燒,現在需要送去醫院。

這也不抗凍啊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麻利的換了衣服,等茉莉在美香的護送下將佑美背下來的時候,他也早已經啟動車子做好了準備。

“去哪家醫院?”衛燃詢問的同時,已經將車子開出了小院。

“去德國醫院吧,離著近。”美香果斷的說道。

聞言,衛燃立刻加大了油門兒,他當然知道美香說的是那家德國醫院,就是當年沃爾克的妹妹和安迪工作的那家醫院,之前路過那裡的時候,茉莉還曾給他指過路呢。

一路疾馳趕到了醫院,茉莉背著高燒的佑美就往裡跑,美香也緊隨其後跟上。

等到衛燃停好了車子的時候,他都已經找不到她們了。

不過,他倒是不急,索性在門口點上顆煙,攔住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德國女護士一番閒聊,在旁敲側擊中得知,那位達格瑪醫生早在去年的春天便已經離職不知去了哪裡。不僅如此,就連她所負責科室的其他醫護人員,也在當時一起離職了。

“她去哪了.”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直等到抽完了煙,這才一路打聽找到了剛剛打完了屁股針的佑美和陪著她的美香,以及正準備去抓藥的茉莉。

“剛剛路上都沒來得及問,佑美妹妹怎麼發燒了?”衛燃關切的問道。

“她說昨晚上覺得悶開了一會兒窗子”美香無奈的解釋道。

“可不是一會兒,足足四十多分鐘呢.”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嘴上冒出來的,卻是諸如“這數九寒冬的咋還敢開窗子透氣呢”之類夾雜著心疼的埋怨。

“我估計是想家了吧”

美香順著話題猜測道,“咱們這書寓雖然同齡的孩子多,但是能和她交流的實在是太少,更何況還有你這麼個狗皮膏藥天天纏著人家。”

“表姐你可不能冤枉我”

衛燃指天指地的說道,“自打前天晚上佑美妹妹晚上偷偷幫我們開了地下室的燈之後,我可就想好了絕對不欺負她了。”

“最好這樣”

美香再次歎了口氣,“我現在已經在發愁等田先生回來之後怎麼和他解釋了,唉,多事之秋啊,先是沃爾克先生不知道去了哪兒,接著佑美也著了風寒,我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了。”

“明天鬼子就要打進租界了”

衛燃捂著左手虎口處的紋身在心底暗暗嘀咕了一句,卻是根本就不敢把這話說出口。

“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吧”

衛燃看了眼躺在床上整張臉都泛紅的佑美,開口主動提議道,“等下怎麼著?讓佑美妹妹回去休息還是讓她住在這兒?”

“剛剛醫生說情況不算太嚴重,可以回去,就是明後天都得過來打一針才行。”

“那就回去吧”

衛燃趕忙說道,“這醫院裡住著哪有家裡舒服,等下送你們回去之後,我再去買隻老母雞,讓楊媽給佑美妹妹燉上補一補。”

“算你小子有心了”美香歎了口氣,掏出手帕給佑美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沃爾克先生找到了嗎?”

“還沒來得及問呢”衛燃立刻答道,“等下我一起過去問問。”

美香想了想開口說道,“實在不行,就帶著沃爾克的助手再去找染穀先生,讓他幫忙登報找人,我現在擔心他會不會遭了什麼意外。”

“到時候我問問他的意見”衛燃痛快的應承了下來。

等茉莉取了藥回來,衛燃開車將她們三人送回書寓之後,立刻駕車又趕到洋行,找到了沃爾克的助理,在問及找尋無果之後,主動說起了美香的提議。

衛燃願意提供如此幫助,沃爾克的助理自然沒有任何的意見,想都不想的拿上錢就鑽進了衛燃駕駛的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日租界染穀的家裡。

因為是周末,染穀先生倒是在家,等衛燃將美香的建議說出來之後,染穀由紀夫也乾脆的同意下來,並且表示今天就能安排,等明天一早,尋人的啟示就能出現在報紙上。

忙完了這件事情,衛燃在拉著沃爾克的助理返程的時候,順便也在勸業場的門口踩了一腳刹車,招呼一個賣煙小販過來,從對方的手裡買了兩包香煙,並且得到了一包附贈的火柴。

將沃爾克的助理送回洋行,衛燃又跑了一趟三不管兒買了兩隻老母雞和一些可以拿來熬湯的中藥,這才返回了書寓。

將老母雞和那些草藥全都交給楊媽,衛燃也一屁股坐在了壁爐邊的沙發上,摸出了那盒附贈的火柴打開,從裡麵取出了一根纏繞著紙條的火柴。

展開這個這條,其上僅僅寫著“人已下葬,風水極佳。”八個小字。

最後看了眼火柴盒確認裡麵沒有東西,衛燃將手裡的紙條丟進了壁爐隨後又丟進去兩塊木柴壓住,接著這才將火柴隨手丟在桌子上,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順手拉上了紗簾。

先拆開那包大前門將裡麵的香煙裝進煙盒,衛燃在一番猶豫之後,又拆開了那包駱駝。

讓他沒想到的是,和之前幾天的那幾包正常的駱駝煙不同,這包駱駝煙裡竟然裝著兩張底片。

想都不想的取出食盒,衛燃先將那包拆開的駱駝煙丟進去,隨後打開了台燈,將其中一張底片湊了上去,努力分辨著底片裡記錄的那些小字:

“剪報一則:曰本帝國主義宣布‘占領’了魯省,但是,我——壹個反法西斯的新聞記者,卻在這個‘曰本占領區’自由自在地旅行,卻在這個地區遇到了千千萬萬武裝的抗日戰士和人民,卻在這個地區到處瞥見曰本“皇軍”的破盔爛甲和破裂的“太陽旗”。

我親身經曆的這些事情,很多人是難以想象的,如果有人不相信這些事實的話”

沒有繼續去分辨底片上記錄的剩餘那些小字,衛燃將其放進了食盒裡,接著拿起了第二張底片。

“告同胞書:津門偽臨時正腐裡全是小曰本的走狗,小曰本要他們做傀儡,來間接統治我們!奴役我們!麻木我們!

我們的兄弟姐妹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屈辱,津門郊縣屢屢遭受小曰本三光掃蕩,糧食被搶,男人被抓去送往曰本做勞工生死不知,女人被.”

咬著牙將這枚底片也放進食盒收了起來,他總算知道,地下印刷室裡的那些抗日文章是怎麼來的了。

這一方方窄小的底片不知經過多少努力遇到了多少危險,最終才被送進印刷室,又被安迪帶著那三位姑娘印刷成宣傳單。

在這之後,這些宣傳單又被輸送到日租界,被那些無名的人,冒著巨大的風險貼在了各個角落——隻為喚醒那些被奴役的同胞。

可是

隨著沃爾克的失蹤以及佑美對這裡的查探。這書寓裡的眾人的嫌疑基本算是被洗清了,可那地下印刷室又能堅持多久呢?或許明天,鬼子就要進駐租界了,到時候.

衛燃不由的再次歎了口氣,同時卻也想起了當初來這裡麵試時,美香對自己提的工作要求。

默默的取出了那支PPK小手槍,衛燃將其拆開一番仔細的檢查確認正常,伸手從食盒裡取出一個壓滿了子彈的彈匣,替換了原本的彈匣,隨後收了食盒,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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