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契誓一旦結成,雙修則修行速度翻至少十倍以上,因目前典籍傳記中未曾有人結果,故具體效果無從得知。
——若是想解此契,恐怕唯有一死,目前暫無他法。
楚魚看完這些,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為什麼雲見雪千裡迢迢從鄴洲跑來長庚仙府選中天靈根的謝雲珩,她在賭,賭一年後若是她能否和謝雲珩結成此契。
若結不成,對她並無損害,至多保持原樣,可若是結成此契,她便擺脫了爐鼎的“聖女”身份。
雖然她還不知道為什麼雲渺聖宮要給聖子準備爐鼎。
楚魚抬頭看向一邊傻笑的謝雲珩,這下是真的覺得他把自己賣了。
“上當了,謝大哥,你當時怎麼不和我們商量下就按契了,你看看這上麵說的!”楚魚著急地將冊子遞到謝雲珩麵前,“你看看上麵說的!”
謝雲珩很為難:“我不識字啊!”
楚魚便一條條說給謝雲珩聽,又氣又急,臉都急紅了。
謝雲珩卻不當回事,睜大了眼睛,激動地看著楚魚和裴行知,“小魚你快去第一峰,三弟你就在這兒召喚她,一會兒她是不是就咻得一下過來了?”
楚魚:“……”
裴行知:“……”
謝雲珩喊翅火:“快,把她送去第一峰!”
翅火見楚魚沒反對,立刻高高興興叼起楚魚往身後一甩就往第一峰去。
第一峰與第五峰之間距離有兩裡地,自從知道距離遠了會不適後,楚魚和裴行知再也沒分開過那麼遠的距離。
翅火的速度極快,根本不給楚魚和裴行知說不的機會。
等楚魚一走,謝雲珩轉頭,衝裴行知笑得燦爛,“彆看我啊,快用靈力試試看召喚小魚。”
“大哥……”裴行知輕聲叫了一聲,他的心跳也在此時變快,身體開始灼熱,他知道楚魚離自己的距離已經到了快要受不了的距離。
謝雲珩又用興致勃勃的目光看裴行知:“所以你什麼時候開花?”
裴行知:“……我現在就試著把小魚召喚過來。”
謝雲珩打量著的裴行知,還在小聲嘀咕:“這花開在哪裡啊,腦袋上嗎?”
裴行知決定三息之內不搭理謝雲珩,他閉上了眼,回憶了一下小冊子上所寫的內容,根本沒有寫怎麼用靈力召喚楚魚。
或許雲見雪也不知道。
這半個月以來的修煉,裴行知依然在練氣初期,不像是天靈根的謝雲珩即將築基,他能調用的靈力有限,若是一次不能把楚魚召喚過來,那……
那他就跑過去。
裴行知心隨意動,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在心裡呼喚楚魚的名字——
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楚魚。
快來我身邊。
夕陽下,少年的臉漲得很紅,長而卷翹的睫毛如鴉羽一般,在雪白的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
謝雲珩早就低頭在傳信玉簡上的師門群大喊——
【我命由我不由天:速來第五峰,看小裴召喚小魚!指不定小裴腦袋要開花了!】
【肌肉猛男無敵音修上線:馬上!】
【兩百斤也能擁有美好:馬上。】
【今天也在努力做丹藥上線:馬上。】
【渣遍長庚仙府男修上線:馬上】
【每天都想雙修:馬上!!!!!!】
醉醺醺的九槐從屋子裡探出腦袋往外看,就看到了外麵閉上眼的裴行知,立刻偷偷拿出留影石,等著記錄下來。
謝雲珩抬頭朝天上看,沒有看到楚魚的身影。
裴行知也睜開了一隻眼睛,漆黑的瞳仁快速掃了一眼四周。
風平浪靜。
裴行知抿了抿唇,他渾身都開始發燙了,脖子裡的項圈更像是一塊燒紅的鐵一樣,他有些受不了了。
他漲紅了臉,拿出劍,往劍上貼了一張二師姐給的禦空符就要往楚魚那邊飛。
同一時間,楚魚心裡大喊——
小裴小裴小裴小裴小裴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行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小裴小裴小裴小裴!
裴行知剛在劍上站穩,整個人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一下猛地抓進了時空流影裡,瞬間從第五峰消失。
“哐當——!”
謝雲珩從傳信玉簡上抬起頭時,就看見地上落下來一把劍,是裴行知的那把細腰劍。
楚魚睜大了眼睛,看著裴行知從天而降,白底黑邊的道袍被風吹得鼓起,束起的烏發隨風飛揚,他漲紅的臉上染上了些無措。
“翅火!”
楚魚嚇得大喊翅火,一時不知道是怕裴行知摔死還是怕自己被裴行知砸死,聲音裡都在發抖了。
翅火睜開眼,抬眼一看,瞬間化作一團黑霧棉花糖,墊在下麵。
裴行知重重摔在翅火身上,悶哼了一聲,睜開眼就看到了頭頂上方俯視自己的楚魚。
他見她雙頰通紅,眼睛發亮,那眼神仿佛在說“小裴小裴小裴小裴裴三哥裴三哥裴三哥裴行知裴行知我可以抱抱你嗎?”
裴行知呼吸急促了起來,遲疑了一下,撐著手坐了起來,朝著楚魚伸出雙手。
夕陽下,他麵紅耳赤,眼睛不知是不敢看楚魚還是因為陽光,半眯著。
楚魚高興地撲進裴行知懷裡,舒舒服服地吸他身上的玉蘭香,青澀又好聞,像是他這個人,亭亭玉立。
純粹的擁抱,沒有任何雜念,羞澀而美好,明媚而乾淨。
楚魚覺得渾身就像泡在溫泉裡,肌骨皮膚都在發出舒服的喟歎,身體的燥熱一下散去,腦袋上和屁股上要長耳朵和尾巴的感覺也消散。
她抱住裴行知,道:“好舒服啊!”
裴行知抱住楚魚,垂著眼睛,臉紅著,似掙紮一般,很小聲說道:“我為劍道守身如玉冰心一片不容玷汙……”
楚魚不搭理他,開開心心地說:“原來我們不用跑,在心底叫一聲對方就能到對方身邊了呀!”
裴行知紅著臉,竭力保持冷靜的神色,半響,他點頭:“是這樣。”
楚魚感覺渾身的燥熱平息了下來,舒服了許多,她鬆開了一些裴行知,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剛才你喊我了嗎?”
裴行知看著她,心裡默默想,喊了很多遍,可是她都不過來。
他又想起了雲見雪給的那本冊子上的記載——陰為主,陽為仆。
他心想,難不成隻能楚魚召喚他嗎?
裴行知的眼睛忍不住看向楚魚,此時她已經離自己一個身位了,他看著她,再次凝結靈力,在心裡喊楚魚名字。
楚魚隻覺得身體像是被一隻手抓著,猛地撲向了裴行知,倒在他懷裡,鼻子一不小心就撞在他鎖骨上,撞得巨疼巨疼。
她抬起臉,兩行鼻血上青天。
楚魚幽幽怨怨地眼神看過去。
裴行知心裡鬆了口氣,可看到楚魚這樣子,一時不知該抱她還是該替她擦鼻血。
但他卻沒多少猶豫,有些心虛地拿出帕子替她捂住鼻子,輕輕擦拭。
裴行知看了一眼楚魚還幽怨盯著他的眼睛,心裡更慌了一下,彆開視線問她:“你沒事吧?”
楚魚:“裴三哥,你剛才召喚我了吧!”
裴行知:“沒有!”
楚魚:“就有!我能感覺到!”
裴行知:“……那你知道你還問,我就試試。”
楚魚擦乾淨鼻血,又將帕子丟給裴行知,重新騎上翅火的背,“走吧,我們回去看看謝大哥。”
裴行知在翅火身上坐好。
楚魚本還想和住在第一峰的師父打個招呼,但是左看右看,都沒看到師父,她不由嘀咕:“師父怎麼不在啊?”
裴行知:“可能去哪裡遛彎了吧。”
被他們坐在屁股底下的翅火一點聲都不敢吭出來,趕緊載著他們飛走。
等他們一走,整個人嵌進第一峰地裡的陸雲禮終於露了出來,他抬起頭,兩行鼻血流下來,白嫩的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氣急了,最後卻抖著聲音長喊一聲:“作孽啊——!”
……
等楚魚和裴行知回到第五峰時,師兄師姐們因為沒看到熱鬨都散了。
留在原地的就隻有謝雲珩和嬰離。
謝雲珩手裡拿了兩根胡蘿卜往嬰離懷裡塞,一邊塞,一邊還在說,“這是我從大師姐的藥田裡偷偷挖的,是靈植,你吃一口,保證神魂顛倒!”
嬰離煩得要死,走哪邊都被謝雲珩跟著,氣呼呼地搖著手裡的扇子。
謝雲珩:“你就嘗一口,你饑不欲食的樣子一看就很久沒吃這一口了,嘗嘗啊嬰弟!”
嬰離被纏得沒辦法了,想起第二峰堆積成小山的胡蘿卜和青草,泄憤一般取了過來,咬住一大口,嚼得嘎嘣脆。
謝雲珩好奇地看他嘴:“你怎麼沒大門牙?”
嬰離又咬下一口多汁胡蘿卜,有一種無力的感覺:“我不是那種兔子!”
謝雲珩點點頭,又要開口說話,嬰離趕緊搶先問:“小魚和行知什麼時候回來啊?”
他這話剛說完,手裡還拿著胡蘿卜就對上了正對著自己的楚魚和裴行知。
楚魚默默拿出從大師姐藥田裡偷的胡蘿卜:“二哥你不能厚此薄彼,你都吃了大哥的胡蘿卜,不能不吃我的。”
嬰離:“……”
他一看裴行知也在掏芥子囊,桃花眼都瞪大了,“彆給我胡蘿卜!”
裴行知露出清純的笑容,拿出一把鮮嫩小青草,塞進了嬰離懷裡:“換個口味,二哥。”
第一次被裴行知叫二哥的嬰離眼睛都瞪圓了。
最後嬰離抱著滿懷的胡蘿卜和青草,坐上了那棵巨大的香樟樹乾。
四個人坐成一排,嬰離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他們看。
楚魚一看,立刻也從芥子囊裡拿出了一張紙,“二哥,我也看到這個了!我和裴三哥今天去丹雲宗時就提過了!”
長庚仙府的弟子是可以接任務攢積分的,積分可以用來兌換各種東西,法器,丹藥,典籍,由長庚仙府公用學府提供。
近日,山下凡塵出了一樁怪事。
就在司州,凡塵一座名為七苦山的山裡傳聞出了精怪,路過此山的人沒有活著出來的,有人曾見過,說是南荒妖穴的妖,極難對付。
長庚仙府出下山了幾波弟子,都一無所獲。
嬰離:“你們都知道了,我就是南荒妖穴出來的妖,我得去一趟看看,這任務我接了,你們去不去?”
他桃花眼裡釀著一股認真。
楚魚也是想去的,“這七苦山,我娘從前經常跟我提,所以我也要去看看,但是——”
嬰離看向楚魚:“但是什麼?這是練氣境處理的任務,我們都可以去。”
楚魚:“但是合歡宗馬上舉辦相親大會,我讓二師姐從她前任老相好那裡弄來了入場券,嬰二哥你不去嗎?”
嬰離立刻抱琵琶自帶bgm,彈下一個興奮的音:“我去我去我當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