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1 / 2)

9月底,程鬆寧開始休假,歸期未定。

歐娜放心地讓他出去玩兒,一個月、兩個月都是可以的,除非是相當必要的工作,其他的她統統替程鬆寧推掉。至於那些送上門來的堆積成山的劇本,自然有團隊其他人一一篩選,絕不會放過好故事。

總而言之,一切以程鬆寧本人的意願為主。

工作不急,先玩著,散散心。

什麼時候人舒服了,想複工了,再慢慢安排事情。

等嚴斯銘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人家已經不在國內了。

自己的生日過不過都無所謂,可是輾轉折騰都沒能趕上程鬆寧的生日,使他整個人焦躁異常,脾氣也變得暴躁而易怒。受到這股強壓影響,《大江流》整個項目組都不敢輕易犯錯,生怕招惹到狂暴狀態下的嚴導。

關興卻哼哼唧唧的,三番五次去挑釁師父。

周青嵐也勸他:“你今年才30歲,惜命一點吧。”

“你不懂,我手裡有免死金牌的!”關興絲毫不在意。

這時的周青嵐的確不懂,他隻知道,因為題材緣故審了近一年的《大路朝天》總算定檔了。自《爛紅》之後再無產出的周青嵐終於迎來的自己的第二部電影,他整個人興奮到睡不著覺,一天不找點兒事情做,心裡就憋得厲害。

那嚴斯銘就說了:“這麼閒?來打工。”

電影宣傳自有專業團隊去安排,周青嵐不幫忙也是閒著。

加入了項目組之後,他才發現《大江流》的工作量大到難以想象!這樣的陣勢使得周青嵐不由地將《大路朝天》和《大江流》做比較,前者在後者麵前顯得過於青澀,尤其是分量和深度上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就連謝宇璜也在開會時提過建議:“實在不行的話,把片量切割一下,分成上下兩部,或者分為正傳、外傳。”

嚴斯銘聽不進去,他有自己的判斷,但同時也很固執。

“你猜這部、這部電影為什麼要叫《大江流》?”

不正是因為主角從始至終隻有江流一個人?

這個江湖是江流的江湖,不是彆人的故事,來來往往的都是過客,否則為什麼不叫《大韶歲》、《大杳杳》?更不叫《刀劍群俠錄》?一旦故事脈絡脫離了中心人物,不止框架散了,連最具有吸引力的核心也會散。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原因——

無論是作為導演、還是彆的什麼身份,嚴斯銘都決心守住程鬆寧的所有利益。他希望這是一個純粹的刀客的故事,而不是分蛋糕似的,你分一點鏡頭,他分一點高光,人人有份、雨露均沾。嚴斯銘不想讓其他因素來染指自己的作品,更不想最終的成片剪得一團亂,辜負程鬆寧這麼長時間、近乎掏空自己的辛苦演繹……

見他態度堅決,毫無動搖的可能,謝宇璜也不說什麼了。

畢竟嚴斯銘才是《大江流》的總導演。

總導演掌握生殺大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其他人不止要聽他的指揮和調度,更要相信嚴斯銘的決策和感覺,畢竟他才是最專業的……

但謝導仍然覺得這個人需要去看心理醫生。

和嚴斯銘持續的脫離狀態不同,關興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反而有種有恃無恐的得意,謝宇璜隱隱覺得這小子藏了一手,可關興怎麼也不願意多透露,藏藏掖掖的吊胃口,隻說時候到了大家自然就知道。

周青嵐看著《大路朝天》的首映宣傳方案,心裡有數了。

*

國慶長假結束後,獨孤老賊特地來了一趟瑰影,說是旅遊回來給大家帶了點禮物,大包小包的來,還請了兩三個人去車庫幫忙搬東西,一時間好不熱鬨!

他分著禮物,還有一份額外給程鬆寧的。

“沒趕上鬆寧老師的生日,另外給他單補一份!”

關興聳聳肩,歎氣道:“可惜咯!程老師自己也出去玩兒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你這份禮物最好是轉交到嘉衡去,當然,為了防止被拒收,彆讓瑰影的人幫忙轉送。”

古南施還不知道呢,納悶地問:“為什麼?”

謝宇璜將人拉到一邊去:“這個就彆管了,過來看看。”

“噢噢。”

古南施是個不禁哄的,三兩下就被轉走了注意力,他一臉稀奇地進了後期工作室,看到了正在處理的電影畫麵,整個人瞬間陷入了極度的興奮和狂熱之中——

“臥槽!臥槽!這真的是我們當初拍的東西?”

“牛啊!這是什麼神仙後期,哦哦是嚴導!”

“我詞窮了,這真的是按著我的原著拍出來的?”

“鬆寧老師,嗚嗚嗚嗚,你就是下凡來救我的……”

古南施沒見過這種場麵,但他已經被畫麵炫暈了,整個人恍惚、迷醉、興奮到飄飄然,仿佛已經看到了影版《大江流》上映之後的盛世,嘴裡更是不住地喃喃:“我閨女二十年後的嫁妝也有著落了。”

謝宇璜好笑地給他拿了瓶水:“冷靜點小夥子。”

“我沒法兒冷靜啊!”

古南施眼淚直接從嘴角流了出來:“我獨孤老賊寫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改編沒被辜負,甚至還遠超原著,我覺得我這輩子出一本《大江流》真的死而無憾了……”

比起古南施的興奮,嚴斯銘的情緒就過於平淡了。

他一點點剪著片子、做著後期,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一一過問,進度的推進、成片的變化形態,這些都在嚴斯銘的完全掌控之下。

就像一個頂級學霸考完試之後,往往會對自己的發揮心裡有數,嚴斯銘這樣級彆的導演也不例外。在製作的過程中,他心裡就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而這樣的感覺,曾經也強烈地出現在《惡種》的後期剪輯過程之中。

因此,嚴斯銘是完全能夠預料到將來《大江流》可能會出現的盛況!

換做從前,他恐怕會激動無比地叫來程鬆寧一起看粗剪,和對方分享自己的思路、靈感,乃至任何一個頗費心思的小細節,讓程鬆寧做全世界第一個觀眾。

可現在,這些都無從訴說……

謝宇璜送走古南施,又繞回來,長歎一口氣後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給他打個電話吧。”

嚴斯銘遲疑了數秒,到底還是接過了。

撥通程鬆寧的號碼,提示音規律地想起,他屏住呼吸等待接通,直到意識到謝導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嚴斯銘才得到接通的反響——

“喂,謝導?”

這一秒,嚴斯銘心如擂鼓。

頭頂、額角、太陽穴這幾個位置更是突突直跳!

時隔這麼久再次聽到程鬆寧的聲音,他心裡一陣陣猛烈抽痛的同時,又久違地感受到了刺激之下的活力。可極度的興奮帶來的副作用也很明顯:嚴斯銘喉頭哽咽,喉結更是滑動得萬分艱澀,他懷疑自己突然變成了啞巴!

“喂,謝導?聽不見我說話嗎?”

那頭的程鬆寧又問了兩聲,確定聽不得到回應之後,緊接著傳來一串腳步聲,他大概是去到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第三次出聲問話時,兩頭都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程鬆寧才後知後覺:“嚴斯銘?”

“你彆掛斷!”嚴斯銘急促地呼吸,“求你——”

“……行,你說。”

嚴斯銘大口地吸氣,喘氣,腦子裡嗡嗡作響的聲音總算平靜後,他才試探開口:“你,你在外麵玩得開心嗎?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如果你要問這些的話,那我的回答是很開心。”

“鬆寧,寧寧,你回來好不好?”

“我知道我惹你傷心了,我已經改了!”

嚴斯銘看著屏幕上對月黯然的江流,似乎透過他看見那時頹然而失望的程鬆寧。可回答他的,是程鬆寧平淡到嘗不出味道的寡淡語氣。

“你不會改的,你永遠是那樣的個性。”

程鬆寧篤定的態度又一次擊碎了嚴斯銘的期望。

可他並沒有停止表態,而是繼續說道:“或者你覺得我表達地不夠清晰,在托著釣著這段關係,那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們已經分手了。”

嚴斯銘下意識地連聲喊“不”!

可他又無比清楚:程鬆寧認定的事情、做下的決定,往往沒有回旋的餘地。

此時此刻,明明有一肚子的道歉的話想說,可嚴斯銘更怕“溫泉裸背照”那件事情刺激到對方直接掛斷。他隻能斷斷續續地檢討自己的過錯,從去年冬天換統籌那件事情說起,一直說到4月份兩人戲外徹底無溝通。

“我太想做好了!這是我和你的作品,我從沒想過能有其他人來替代你。你那麼配合,我們又那麼默契,沒人比我們倆更般配!我以為、我以為忙過這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

“照片的事情,是我鬼迷心竅了。”

“你離我那麼遠,甚至越來越遠,我好像在追逐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確定不了它要落到哪裡,可我真的不想失去它,我隻是想告訴其他人,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