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攝像在旁邊悶聲發笑,直到管辛培飄飄然遊過來,忽然伸手,將自己冰坨一樣的手爪子塞進了小狐狸的肚子裡,凍得毫無防備的程鬆寧渾身一抖:“¥%#!”
管老師卻哈哈大笑:“拍下來了沒?他說臟話了!”
“後期老師會給我嗶掉的。”
管老師這才哼哼唧唧道:“你給後期多少?我給雙倍!”
鏡頭外的管辛培看起來不像是快50歲的人,偶爾劇組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他也會提起自己的前妻和女兒,說前妻是個多麼顧家負責的女人;說女兒多乖巧懂事、會關心父母。可話題一轉到自己卻還是那幾樣:幾個臭錢,一副老爛皮囊,本事、名聲吃到儘頭了。
往往在這之後,管老師都會在接下來幾天迎來狀態爆發。
這種情況來個兩次,程鬆寧也掌握規律了。
敢情管老師是借酒加buff找狀態,畢竟這人一天到晚的老樂觀了,不想點兒難過的事情還真的憂鬱不起來……
總而言之,《無問天路》就這麼不緊不慢地拍著。
除了條件有些艱難,似乎也沒遇到過什麼特彆大的困難。
倒是初雪之後,雨雪天氣就變得格外頻繁,早起傍晚,天空中的雲朵看起來有
些不同尋常,連著好幾天出現之後,程鬆寧開著玩笑問小軒:“你看這雲像什麼?”
小軒也是跟組經驗少,不知道多少忌諱。
他盯著天邊的雲想了想,張口就老實道:“地震雲。”
這三個字可把周圍大家夥兒嚇了一跳!
“趕緊!趕緊拍照問一下!”
“地震雲?不是開玩笑吧?”
“我百度對比了,還真是地震雲……”
這事兒很快就驚動了導演楊青山,他拍下照片谘詢了自己認識的氣象專家後,果然得到了一樣的答複,對方還反過來確認他的位置,得知了詳細坐標之後,事情就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哎我瞅著這早上的雲有點不一樣呐”,而是“藏區XX市及周邊地區未來可能出現地震”。
雖然說地震雲的出現不一定預示著地震,它也有一定的偶然性,可專家那兒往往有更專業、更精密的手段來檢測分析……
當結果反饋到楊青山這裡時,他想了一夜,作出決定:
暫停拍攝!
“不知道地震什麼時候來,也不確定震級,但為了保護全體演職人員和機器道具的安全,也當時給大家放個小短假,咱們未來三天暫停拍攝。”
拍攝電影每天可都是在燒錢,多輒百萬,少也有幾十萬。
《無問天路》這樣的文藝片,受眾有限,本來就沒個票房賺頭,投資預算更是全靠楊青山和兩個主演扛著,就這樣的情況,他依然決定暫緩三天,這份決斷也不是誰都拿得出來的。
可也有人問了:如果三天之內不地震,又或者三天之後複工了反而地震了呢?
那當然是聽天由命咯!
隻能指望導演排戲排外景,越空曠的景越好。
軒子也有點害怕,但程鬆寧安慰他:“你可以搜搜當地之前的地震記錄,震級都不高的話,咱們其實也沒必要那麼害怕。再說了,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無論震不震,心情放鬆、儘量彆往崎角旮旯裡鑽,萬一真被埋了,把你挖出來還要點兒功夫……”
開始休息後,劇組忐忑不安的那群人就愛在外頭晃悠。
大家如同等待審判那樣等待一場地震。
統籌也愁得一包煙接著一包煙:“到底震不震呐?”
就當他打算發個消息給楊青山,問要不要出排戲單時:感覺猝不及防的來了!
是的,很突然。
很多人當時可能剛剛洗了澡泡了腳,抱著熱水袋窩進被子裡準備玩兒手機,突然感覺床劇烈地晃動了起來,然後是房間內的各種陳設,甭管是不固定的還是固定的,一時間眼前的一切景象都開始搖晃!
賓館走廊外響起此起彼伏的“地震了”!
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套上外套穿上鞋奔下樓。
大家聚集在大空地上,夾著大朵兒雪花的寒風呼呼吹著,眾人緊緊扣住衣服,心有餘悸地確認彼此的狀態,清點人數,翻看當地新聞……
程鬆寧是被軒子一路連拉帶拽奔下樓的,差點把鞋跑掉。
不得不說,他這會兒心臟也砰砰直跳!
隻能一邊平複呼吸,一邊在體會著持續的震感。
“全市範圍內都有強烈震感,初步測評誰5.5級。但有一點麻煩,這大晚上地震,睡得晚還好,睡得早又睡熟了的,人家知道地震了麼?”軒子一臉擔憂。
管辛培冒險跑回去端了兩杯熱水出來,分了一杯給程鬆寧,歎了口氣。
“5.5級也是中強度了。”
雷副導跑得急沒拿火機,這會兒乾叼著根煙,含糊道:“這個級彆也該把人震醒了。”
眾人正頂著寒風飄雪你一句我一句嘮著,倒也不害怕。
還是那句話:地
震帶,帶點兒震,很正常的啦!
眼看著餘震沒什麼太大的波瀾,人群之中有人遭不住凍,開始陸陸續續回房,程鬆寧兜裡的手機開始震動:他看到來電提示是嚴斯銘。
下意識地端著紙杯走遠了幾步,這才接起電話。
“鬆寧?寧寧?你還好嗎!”
可沒等程鬆寧本人回話,嚴斯銘已經先斬後奏:“我在過來你那邊的路上了,對不起,我隻是想親眼確認一下你的狀況,看過之後我立刻就走。”
程鬆寧一時無言。
這大晚上的,藏區地震的消息恐怕連個熱搜尾巴都擠不上,可偏偏嚴斯銘很快地知道了這件事情,甚至已經在連夜趕來的路上,他說不動容是假的,但也僅限於動容,除此之外,還有一絲絲的心酸和感慨:
但凡嚴斯銘之前能拿出這樣用心的態度,他們其實不至於走到這一步的。
“嚴斯銘,你不用過來的。”
照我們現在的關係,打個電話問候就夠了。
嚴斯銘那邊傳來登機的提示,他頓了頓之後,才掩著聲音咳了咳,說道:“不,要過來的。我過來的話,你大概隻會有些生氣;可我現在也知道,如果真的不去,你往後再想起今晚,恐怕一直都不會原諒我的。我不想這樣,我們好不容易和好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