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矩,四位妃子, 姬長淵這四天每個人宮裡都得去一趟。
第一天夜裡, 姬長淵是應該去清涼宮的。
但天官來請了三次,姬長淵都在紫微宮沒動身, 還難得特彆認真地坐在錦榻前看起了折子。
天官跪在下麵, 為難得要命,可就是不敢多說。
等到差不多子時, 各處燈都滅了,姬長淵方才略微打了個哈欠, 丟下奏折,起身道:“擺駕長華宮。”
天官們一聽, 頓時怔住, 連忙苦口婆心地勸道:“陛下不可啊,您今天按規矩, 是要去清涼宮的。”
姬長淵冷笑:“朕是陛下還是你們是陛下,倒管起朕來了?”
天官們真是有苦說不出啊,可這會他們就是沒有彆的辦法,隻能拚命勸著姬長淵不要胡來。
姬長淵本來就煩躁,被他們一勸, 忍不住就想摔東西。
結果他剛要發怒,成瑛來了。
姬長淵一見成瑛,立刻心下了然, 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是帝後請朕過去?”
成瑛搖了搖頭, 淡淡道:“帝後說了, 請陛下擺駕清涼宮,今日長華宮的宮門不開,陛下還是不要自尋沒趣了。”
姬長淵:……
哐當一聲巨響,姬長淵踹翻了麵前的琉璃幾,冷聲道:“這是帝後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成瑛從容道:“自然是帝後的意思。”
說著,成瑛還取出一塊玉佩,攤在掌心道:“帝後說,這塊玉佩,陛下一看便知。”
姬長淵目光落到那塊羊脂玉佩上,瞳孔驟然收縮,然後神情便多了些許怔忡。
這玉佩……扶瀾居然還留著?
這是曾經姬長淵在南海受欺負的時候被搶去的一枚玉佩,當時扶瀾幫他搶了回來,卻又告訴他,等到他真的有能力保護這心愛之物的時候,扶瀾再把玉佩還給他。
現在扶瀾把這玉佩給他看……
是想告訴他現在還需隱忍,不宜妄動麼?
想到這,姬長淵不由得默默咬牙,沉默了。
過了許久,姬長淵閉眼,冷聲道:“擺駕清涼宮。”
下麵跪著的那些天官們聽了,都不由得鬆了口氣,立刻派人準備去了。
·
清涼宮
清涼宮內並沒有布置得十分喜慶奢華,這時全按照扶瀾的吩咐,換上了比較素雅的裝飾。
當然用具都是上好的。
而此刻,清檞正有些拘束地坐在燈下的桌案前,姿勢彆扭地攥著一支筆,竭力模仿扶瀾寫給他的名字。
但清檞從沒學過寫字,寫出來的都是歪歪扭扭,糊成一片。
寫到最後,清檞都快哭了。
扶瀾凝視著清檞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這會他便走到清檞身後,輕輕握住了清檞執筆的手,一點點將他握著筆的手指矯正歸位。
清檞嗅到了扶瀾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感受著扶瀾握著他的微涼手指,在一瞬間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扶瀾感受到清檞的僵硬,反而輕聲道:“彆怕,放鬆,慢慢寫。彆的都不用會,但名字一定要寫的好看些,至少彆被彆的三宮看低了。”
扶瀾這話一出口,清檞立刻就咬了咬嘴唇,認真開始寫字。
另外三海雖然扶瀾選中的是賤民,但送來的,卻一眼都能看出是貴族出身。
隻有清檞一個真正的賤民,若是日後他們一起聚會有什麼活動,清檞如果什麼都不會,太容易被人嘲笑了。
所以扶瀾才這麼想教教他。
可清檞確實是初次寫字,第一個清字倒是還好,第二個檞字卻無論如何都學不會了。
寫到最後,清檞自己都覺得難受,忍不住就小聲道:“天官大人,您還是彆教清檞了,清檞太笨了。”
扶瀾聞言,沉默片刻,默默鬆了手。
清檞驟然一怔,心頭便不由得生出幾分恐慌來,他覺得,扶瀾瞧不起他了。
一下子,清檞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而扶瀾見到清檞哭,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會掏出一張手帕遞給清檞,就道:“彆哭了,哭花了一會你表哥看到你,又要笑你了。”
清檞:……
隨後清檞就迅速抓起了手帕,胡亂擦了一下眼淚。
扶瀾見狀,先是有些好笑,接著卻又多出了幾分悲憫和同情。
估計真的是被欺負慣了,才會這麼怕吧。
沉默了片刻,扶瀾又看了一眼那桌子上寫的歪歪扭扭的‘清檞’二字,心頭動了動。扶瀾便主動道:“你這名字有些難寫,寓意也不好,要不要我給你改一個好的?”
清檞愣住了,遲疑了半晌,他低聲道:“這麼改,陛下會怪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