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聲音清冽,語氣輕快,略顯傲慢的語調透出與生俱來的惡劣與不羈。
白凜微一轉身,在看清說話之人後,頓時睜大眼睛,脫口而出:“棲川?”
那人眉眼彎彎,單手撐沿,從窗戶裡輕盈地一躍而出:“阿凜。”
明亮刺眼的燈光下,一名長相昳麗的少年出現在他們麵前。少年身形修長,麵容清雋,眼似貓瞳,在這個擁擠的船艙裡顯得尤為耀眼,光華灼灼,出眾的相貌與氣質令人過目不忘。
正是與白凜失散數日的棲川。
水生漣看了看一臉驚訝的白凜,又看了看這個突然插嘴的陌生少年,碧藍的眼睛裡浮起微微疑惑,卻仍然安靜地保持了沉默。
“你怎麼會在這裡?”白凜驚訝問道。
棲川攤開雙手,笑著對她說:“因為到處都找不到阿凜,所以就想著來這裡看看了。”
語氣輕描淡寫,隨隨便便就將尋找白凜的過程略去了。
“沒想到誤打誤撞會在這裡遇到阿凜……”棲川餘光掃過執劍的水生漣,眼中笑意微冷,“不過,似乎多了個礙事的家夥呢。”
白凜已經很了解他的性格了,此時見他眼中惡意若隱若現,連忙上前阻攔。
“棲川,等一下!”她飄到棲川和水生漣的中間,虛張聲勢地伸出雙手,“水生漣不是壞人,是他收留了我,嚴格來說算是我的恩人呢。”
“哦?”棲川狐疑地打量了水生漣一眼,顯然不信。
水生漣對上棲川的視線,頓了半秒,又將目光移向白凜,輕輕開口:“他是誰?”
白凜連忙介紹:“他是我的好朋友,名叫棲川。”
棲川揚起下巴,傲慢地看著水生漣:“你呢?”
“我叫水生漣。”水生漣神色平靜,目光如水,“是她的伴侶。”
“……!”白凜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
一刻鐘後,二人一劍相對而坐。
窗外水影幽幽,月光淒清,在窗沿上灑下銀色的光輝。
為了不失偏頗,凜冬劍被擺放在了桌案中央。
白凜也就順勢坐在了正對劍鞘的那一麵。三人一人一麵,一眼望過去,她仿佛是另外兩人的裁判。
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二人雖然麵對麵坐著,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過了一會兒,白凜率先說話了。
“所以說,飯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講……”她雙手環胸,緩緩搖頭,一臉苦口婆心的表情。
“確實,我還以為這人是個登徒子呢。”棲川似笑非笑,悠聲附和,“如果不是阿凜及時攔住,我差點就要殺死一條無辜的生命了。”
白凜:“……”
怎麼覺得他的語氣聽上去還有點遺憾呢?
水生漣安靜地看著白凜,藍眸純澈:“我說的不對嗎?”
白凜:“當然不對啊!”
“那我……”
白凜:“下次不準再說了!”
“……嗯。”水生漣低低應下了。
“總而言之,大家都是朋友,能在這裡相遇也是緣分,彼此多體諒一些,不要傷了和氣。”
白凜見水生漣沒有再堅持,棲川也沒有再做出不友好(特指動手)的舉動,於是順順當當地發表陳詞感言,結束了之前的“錯話”危機。
不得不說,剛才真是太危險了。
就算把她的腦袋灌滿了水,她也猜不到水生漣會以那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介紹自己。
更離譜的是,棲川當場就變臉了。
少年那雙漂亮的貓瞳瞬間泛起濃鬱的暗金,猶如流光翻湧,連同著他的利爪一同凶猛襲來——
水生漣當即抬手,剔透徹骨的冰錐瞬間浮現,高懸在棲川上空,尖錐如刺,蓄勢待發。
嚇得白凜連忙攔到二人中間左右順毛:
“水生漣你不要亂說話啊,棲川他做事不過腦子的!”
“棲川你冷靜一下,水生漣他腦子比較簡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一人一句,把兩個人的腦子都貶了一遍。
棲川單手凝爪,微微眯眼,眼瞳金光浮泛:“他說的伴侶,是什麼意思?”
白凜:“就是朋友的意思。”
水生漣微微蹙眉,糾正白凜:“鮫人的伴侶不是朋友的意思。”
白凜:“我說是就是!”
橫眉冷對,不怒而威。
兩人終於安靜了。
他們正好處於船艙的尾部,位置隱蔽,周圍幾乎沒有人路過。但即便如此,剛才的動靜還是吸引了一些目光,就連船夫也勾著腦袋向這裡望過來——
“喂,不要在我的船上打架啊!”
“聽到沒有?”白凜同時瞪了他們一人一眼,“快點進屋!”
這之後,兩人才一前一後,不情不願地進入了棲川的房間。
白凜發表完陳詞感言,又將自己如何遇到水生漣的前因後果闡述了一遍,聽完後,棲川托起下巴,漫不經心地看向對麵的白發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