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家夥就是無妄城的城主?”
水生漣沒有回應,隻是安靜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那一杯茶。
杯子裡的茶水是剛倒的,茶葉梗在熱氣騰騰的水麵上悠悠飄蕩,是他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
他沒喝過熱茶。
白凜點了點頭:“要不是他收留了我,我這會兒估計還在水底下呢。”
棲川顯然對這個“恩人”沒什麼好感:“那你的肉身是怎麼回事?也跟這家夥有關嗎?”
白凜又搖了搖頭:“跟他沒關係,是我自己消耗掉的。”
棲川:“消耗?”
“嗯。”白凜坦然回答,“之前溫言說過,一旦劍身裡的靈力消耗殆儘,肉身也會隨之消失。”
棲川若有所思,突然對她笑了一下:“阿凜,我可以把我的靈力給你。”
白凜輕輕搖頭:“你不是我的劍主,沒用的。”
“哎……這樣嗎?”棲川聞言,遺憾地聳了聳肩,“那你現在怎麼辦?隻能去找那個人了麼?”
白凜知道他口中的“那個人”指的就是溫言,隻是他不想說出溫言的名字的原因究竟是因為不記得還是因為不想說就不得而知了。
“說不準……”
白凜也沒有給出準確的答案。
如果隻是為了恢複肉身,那她當然可以直接回去找溫言。但問題是,這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況且,她也不想一直依賴溫言的靈力而活,這種單方麵的索取隻會令她心生愧疚,對溫言也不公平。
如果想要尋求真正的劍靈融合,似乎隻有找慕歸枝這一條路可走。但那家夥的話也不能全信,這樣一盤算,她的選擇依然充滿局限……
白凜深深歎了一口氣:“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水生漣見他們的話題暫時終止了,這才輕聲開口:“溫言現在在哪裡?”
“對哦。”被他一問,白凜隨即扭頭看向棲川,“你知道溫言在哪兒嗎?”
“唔……”棲川眸光流轉,懶懶托著腮,晶亮的眼睛像貓一樣狡黠,“知道是知道,不過我可不想告訴這個人。”
白凜:“這個人?”
棲川斜斜睨了水生漣一眼:“就是他啦。”
被點到名的水生漣微微抬眸,輕輕眨了下蔚藍眼睛,沒有出聲,依然安靜純潔一如聖子。
白凜有些猶豫:“但是他出城就是為了這件事……”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想讓他跟著我們。”棲川彆過臉,直勾勾地盯著白凜,聲音輕柔,“阿凜,現在你已經有我了,就不需要那個笨蛋了吧?”
白凜:“……”
居然當著水生漣的麵說他是笨蛋。
她有些為難,下意識看向水生漣。
被稱為“笨蛋”的白發青年並沒有什麼反應,依然神色淡淡的。察覺到白凜的視線,他才抬起白霜似的長睫,眸光微動,安靜而專注地凝視她。
白凜:“……”
不行,不能丟下他。
總覺得把這樣的水生漣半路丟下無異於禽獸行為,白凜隻是猶豫了一秒便否定了這個提議。
“他想跟我們一起,就帶著他吧。”白凜對棲川說,“而且兩個人做事效率也高一些,路上遇到什麼麻煩也好解決……”
“切。”棲川不屑地冷嗤一聲,“他就是最大的麻煩。”
白凜:“……”
她又看了一眼水生漣,發現對方已經垂下了眼睛。蝶翼似的長睫在潔白肌膚上垂落淡淡陰翳,形成一弧粼粼的微光,靜謐脫俗,讓人看不清神色。
……就很可憐。
“你不要總是這樣說他。”白凜低聲規勸棲川,“怎麼說他也是一城之主呢。”
“一城之主怎麼了?”棲川冷笑。
白凜又說:“而且他跟你也有點關係呢。”
棲川斜斜一睨:“什麼關係?”
“他從小被琢微救過。”
“哦,那又怎樣?”棲川不為所動,“琢微是琢微,我是我。是琢微救了他,又不是我救的,關我屁事。”
白凜:“……”
你怎麼說臟話!
白凜看向棲川的目光越發複雜。
雖然棲川的脾氣一直不算好,但表現得這麼明顯還是第一次。難道因為魚的天敵是貓?這麼一想好像也能解釋,雖然多少還是有些牽強……
白凜揉了揉眉心,溫聲道:“反正……你不可以再罵他了。”
棲川聞言,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正要再嘲諷幾句,突然餘光一掃,瞥見對麵的白發青年正低垂著眼睛,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他貓瞳微轉,眼底漸漸浮起一絲了然。
“好吧。”
棲川一改嘲諷,慢吞吞地支起上半身,接著伸出一隻手,對水生漣開口道:
“既然阿凜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計較了。”他對水生漣揚起唇角,輕快一笑,“從現在起,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城主閣下。”
白凜:“?”
怎麼突然就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