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笑著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可是,她又像是炫耀一樣,像是拎著待宰的雞鴨:“沒想到五條家的大少爺也會被人質威脅呀。”
“我記得……你應該也沒有其他術式了吧。”
這便是羂索自信的理由:“出生在大家族雖好,但傳承的術式基本也被世人熟知。”
“如果你想殺了我,應該沒有能夠完美避開他、精準無誤的僅僅是殺了我的招式吧?”
羂索帶著人質,又一步的走近了玩家。玩家仍然是向上舉著雙手,非常誠懇的投降姿態。
“不過也是。”披著普通女人殼子的詛咒師感慨說道:“畢竟你們的使命,就是「保護普通人」嘛。”
玩家對此不予置評,但五條悟相當的不以為然,隻是他的抱怨都無法被羂索聽到。
大搖大擺的,羂索手持人質,又向玩家邁去了一步。
玩家仍然舉著手。
羂索從玩家麵前走過。
便是在這一刻,極近的距離之下,玩家猛地垂下手向羂索抓去。
羂索立刻提起戒備,全身肌肉緊繃,下意識想要躲避。但腦內的第一反應仍是“對方想使用蒼等大範圍殺招”。
一是為了阻礙玩家視野,二是為了擾亂玩家判斷,羂索即刻將手中人質向玩家扔出。
玩家的手堪堪擦過人質身軀,男人身上出現了一圈黑色花紋。
但玩家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再次使用蒼。
她的意圖很明確,雖然中途有了障礙,玩家的手靈敏躲過扔來的人質,指尖準確無誤的碰觸到了羂索的手臂。
——這樣便足夠了。
玩家沒有絲毫猶豫:“自儘吧!羂……”
羂索的胳膊在被玩家碰觸到的瞬間,黑色的紋樣便已在肉身上蔓延開來。
然而亦是在羂索被碰觸到的那一瞬間,尚不等玩家吐出命令語句,甚至羂索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胳膊上的異樣。
她果斷做出了舍車保帥的決定。
拋棄人質的下一秒,銀芒閃過,女人將刀口對準了自身的胳膊。玩家的話音仍是慢了一步:“……索。”
被黑色花紋侵染了的半隻手臂落在地上,就像遇見危險後被舍棄的蜥蜴尾巴。斷肢的肌肉在抽搐過後,便再無動靜了。
羂索捂著滲血的胳膊,額角有冷汗劃過,望向玩家的目光像是淬著毒。
……不知道羂索內心有過如何的動搖。
她看著玩家,或是因為疼痛,或是因為玩家防不勝防的殺招——玩家的上一句話還是真情實感的認輸,但在一瞬之間展露底牌之後,形式再次逆轉,玩家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羂索想道:而且,這家夥還有著莫名其妙的術式,絕非源於五條家的傳承。
雖然不知道具體何能力,但根據對方剛剛說出的“自儘吧,羂索”……莫非這個術式還能夠自在操縱他人的身體?
瞟了自己舍棄的胳膊一眼,羂索已經確定:
術式的發動條件是「碰觸」。
玩家拎著人質,已再無後顧之憂,手中醞釀起蒼藍色的光芒。
羂索慌不擇路,向著尚還有一段距離的市區跑去。
“拜拜啦,羂索。”
——然而,偏偏是在這時。
在那被玩家特意避過的、宛如小山一般被堆疊起來的軀體當中。
明明「六眼」已經確認過,那其中再無生者。
被羂索殘害的屍體堆中,就在距離羂索極近的地方,傳來了一聲細弱的呼喚:“救…救救我……”
竟有人自黃泉邊緣,勉強找回了意識。
羂索在那一刻變換了表情:
“真可惜,看來天意站在我這邊。”
“如果現在使用反轉術式救治的話,這個人說不定還有救。”
羂索直接將完好的左手抵在那一摞人體之上,她根本不需要區分其中的哪一位仍然存活。既然玩家不忍心下手,那他們都是她的人質。
羂索問道:“是殺我,還是救他?”
“選一個吧。”
……
……
玩家注視著羂索離去,不再做出任何阻攔。
但她既沒有從屍體堆中翻找出尚還存活的人,亦放棄了所有的行動。
隻是單純的站在那裡。
過了許久,終於緩過神來一般,五條悟才看見玩家臉上有了表情。
——是笑。
「如果不是那些煩人的人質的話,你就可以輕鬆殺掉她了。誰能想到她的手段這麼下三濫……」五條悟不太自然的對玩家說著,權當安慰了。
“不管手段如何,我沒能完成我的目的,那就是我輸了。”
玩家笑著,殺意卻止不住地從眼中泄出:“我承認這次是我技不如人,也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
“是我輸了,那就讓他離開吧。”
五條悟若有所思的看著玩家。
“……但是下次。”
玩家臉上的笑容扭曲得猶如惡鬼修羅:“不,沒有下次了。”
“我這次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既然如此憎恨她,那為什麼不連同人質一起殺了?」
五條悟說道:「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玩家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一時不語。
放過了這次機會,看來她多少也是有過一點後悔的。五條悟想道。
“如果是我自己,那樣的路人殺一百個也無所謂,我自己也確實殺過許多。”一時的安靜過後,玩家突然開口。
“……但是,這是你的身體。”
五條悟略顯愣怔的時候,他看著修羅臉上不再是對待敵人的笑容。玩家緩了聲音,對他如此說道:
“我隻是覺得,我不能弄臟你的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