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哥兒被吼的肩膀直抽搭,抱著白氏更不想撒手了,嘴裡嚷嚷著“爹壞,爹不疼我”。
盛老爺子聽不得孫兒傷心,用力戳拐杖,冷眼指責二兒子:“禮哥兒膽小,你凶他作甚!”
“爹——”盛元行乏力的喊。
他管教自己的兒子,他爹什麼時候能不插手?
禮哥兒見他爹被罵,心裡得意的不行,麵上卻委屈的跟什麼似的,可把盛老爺子和白氏心疼壞了。
一時間老盛家的人都圍著哭嚎的禮哥兒轉。
越氏見狀,眼中微露焦急之色,將十三歲的兒子盛元文往官差麵前推。
“要不官爺先畫我兒吧?”
執筆的官差深深的看了一眼三十七八的越氏,越氏心頭一跳。
“你是長房的?看著歲數不小。”
指越氏也指盛元文。
越氏垂眼想糊弄過去,不成想盛元文跳出來,不屑道:“官爺說笑了,我可不是長房那小兔崽子,我……”
越氏頓時花容失色,捂住盛元文的嘴不讓說:“官爺彆聽小兒胡說,他就是長房的……”
官差又不是沒眼力,將茶盞重重的擲在桌上,怒瞪了一眼偷天換日的越氏,衝盛老爺子斥罵:“你們老盛家竟敢戲耍官家?!到底還想不想讓兒孫科考了?”
盛老爺子頭疼啊,他就是太想讓小兒子盛元文去讀書了!
他一個大老爺們不敢在官差眼皮子底下做文章,故而讓越氏來,沒想到官差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
官威森嚴,此話一落地,哭鬨的禮哥兒霎時安靜。
官差怫然道:“耽誤了官家辦事,我看你們有幾個腦袋頂著,還不快把長房的人喊過來,再有,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隻準商戶三代子弟科考,盛老爺子,敢問這兩娃都是你孫子不成?”
禮哥兒打著哭嗝被他爹盛元行揪到官差麵前,盛元行討好的作揖:“官爺,禮哥兒的確是我爹的小孫子,大名盛言禮,您若不信可查盛家族譜。”
另一官差命人取來族譜,年歲和名號果然對上了,便在黃紙上繪出冒著鼻涕泡的禮哥兒的畫像。
作畫時兩個官差一直木著臉,導致老盛家的人大氣不敢出。
“長房的盛言楚呢?”官差指著族譜命令道,“快去喊人來。”
“我去喊。”盛元行笑著說。
“行小子,你等等……”越氏站門口還想攔著,盛元行冷漠的哼一聲,翻.牆走了。
很快,盛言楚跟著過來了,半道上聽說他爺瞞著不通知他過來見官差,登時氣得跺腳。
“今日多謝二叔了。”盛言楚忍著怨氣,深深的鞠一躬,小手緊握在側。
盛元行擦擦汗,低聲勸道:“楚哥兒彆怪你爺,畢竟當年你爹做事不地道,你爺心裡有氣才……”
盛言楚心裡不悅,麵上卻乖巧點頭,岔開話題:“二叔,禮哥兒日後要跟我一起上康夫子的私塾嗎?”
提及這個,盛元行臉色難看至極。
鎮上有兩戶私塾,盛言楚所說的康夫子今年快六十歲了,早年同進士出身,學問雖高,可惜當初在朝中犯了事被趕出了京城,至此名聲壞了。
彆看康夫子一年束脩隻收一兩半,傳言其為人迂腐,脾性執拗,因而私塾的學生並不多。
反觀鎮西的廖夫子,三十多歲雖還是個秀才,可手中已經教出好幾個童生學子了,故而周邊的人都樂意多掏三兩銀子送孩子去廖夫子的學堂。
盛老爺子預備多花點銀子送禮哥兒去廖夫子那,盛元行卻覺得廖夫子過於年輕沉不住氣,想著讓禮哥兒去嚴厲的康夫子手底下磨煉一二,這話才說半截呢,就被他爹
和婆娘白氏罵了個狗血噴頭。
說他不知道疼兒子,盛元行冤枉啊,他就禮哥兒一個孩子,自然是念著禮哥兒有出息的,怎麼到了他人嘴裡,他就是在害兒子呢?
“二叔彆喪氣,”盛言楚看出盛元行在老盛家受了不少憋屈,輕言細語道,“爺和二嬸總歸不會害了禮哥兒,禮哥兒愛鬨,去廖夫子那正合適,我舅舅說康夫子平日慣常喜歡拿戒尺打人,禮哥兒在康夫子那怕是坐不住幾天……”
盛元行知曉自家兒子的德行,這會子隻求廖夫子日後能鎮住他兒才好。
兩人繞了幾條田埂,終於來到盛家老宅。
盛言楚再厭惡老盛家的人,可一應的孝敬規矩都做全了。
拜了官差,再拜盛老爺子和越氏,盛老爺子撇過頭裝聾,越氏怕觸黴頭,哼都不敢哼就逃進裡屋去了。
在官差看來,老盛家極為不看重盛言楚這個長房嫡孫。
不過這些都是老盛家的家事,官差才不屑插手,盤問過盛言楚的戶籍後又畫了相,約莫酉時三刻帶著畫相離開了老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