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乾什麼!”桂清秋傻了眼,大喊大叫的去拉盛元勇的手,“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可以隨便在我家乾這種事!這兩人是盛秀才的親人,你們還不住手!”
盛元勇手勁大,一把將桂清秋往地上一扔,聲音染上幾分隱怒:“姑娘家還是自重些好!早就聽說城中有個不知羞的女人纏著我家楚哥兒不放,我料想此人就是你吧?”
幾句話下來,桂清秋呼吸都變粗了,盛元勇絲毫不憐香惜玉,指著老盛家兩人,冷哼道:“你說他是楚哥兒的親人?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五服外族人算什麼親人?”
屋外擠滿了看熱鬨的街坊鄰居,盛元勇直接扯了盛元行嘴裡的抹布,高聲罵:“你自己說,你跟楚哥兒什麼關係?”
桂清秋滿臉希冀的看著盛元行,指望盛元行能狠狠的打盛元勇的臉,不成想盛元行在見到盛元勇之後就嚇的手直哆嗦,結結巴巴的吐不出半個字,最後還是盛元勇直接亮出了族長身份,當著眾人的麵,澄清了盛言楚和老盛家毫無乾係的事實。
“不可能!”桂清秋麵目幾乎扭曲,指著癱在地上的盛老爺子,堅持道,“他親口說的,說楚哥兒是他親孫子。”
“親孫子?”盛言楚站在門口笑了起來,笑意卻不達眼底,“我連爹都沒有,哪裡來的爺爺?”
此話一出,盛老爺子又羞又悔的張張嘴,最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徑直暈了過去。
盛元勇斜了一個眼神,立馬有人將盛老爺子抬了出去。
臨走前,盛元勇愧疚的對盛言楚說了好幾句對不住,並保證今天的事一定會給盛言楚一個滿意的交代。
盛元勇走後,老百姓也三三兩兩的離開此地,盛言楚卻麵無表情的站在桂家大門口沒有動。
桂清秋心裡咯噔一下,猶記得半年前她第一次見到盛言楚的時候,盛言楚也如今日一樣立在門口給她家送火鍋吃食,那時的盛言楚滿臉帶笑,舉止彬彬有禮,跟年畫上的散財童子似的。
可現在的盛言楚,眼神諱莫如深麵色凝重,一點小孩的神色都看不出。
桂清秋害怕的腳步往後退,雙手環胸:“你想乾什麼?”
盛言楚見她擺出這幅委屈
模樣,報以冷笑:“這裡又沒旁人,你還裝什麼裝?”
之前他對桂清秋的事了解的並不多,所以他特地找了一趟夏修賢。
夏修賢說起桂清秋時是滿眼的嫌棄。
據夏修賢交代,桂家當初之所以能靠著古董發家,主要是沾了夏家家主夏侯中的光。
夏侯中不是個好丈夫,不是個慈爹,但對朋友卻極為的仗義,桂家倚靠著夏家順風順水的壯大了家業,可誰也沒想到前段時間夏家被臨朔郡郡守衛敬抄家後,桂氏轉頭就和夏家來了一個一刀兩斷。
尤其是桂清秋這個陽光的小姑娘,竟對著昔日的‘修賢兄長’冷嘲熱諷起來,如此落井下石倒真的讓盛言楚大開眼界。
盛言楚不想聽桂清秋辯解,揭穿了桂清秋的真麵目後,他轉身就離開了桂家。
至於桂清秋作何感想他懶得去想。
小巷子外,夏修賢握著把竹傘站在那等盛言楚,見盛言楚走出來,道:“你就這樣放過她?她和盧婧柔是一丘之貉,表麵乖巧,實則心腸毒的很,我勸你一句,你還是彆手下留情為好。”
盛言楚拍拍肩上的雪花,鑽進夏修賢的傘下,淡淡道:“她畢竟是個小姑娘,不過是想替她娘報仇罷了,如今她娘染上重病,我再對她下手,外人會指責我欺負婦孺之輩。”官場上講究名聲,他不想自己因為這種人而背上汙點。
他不是心軟,世道就是這樣,人的心都會自然而然的偏向弱者。
就在剛才盛元勇責罵桂清秋毫無廉恥的時候,有幾個婦人明顯皺起了眉頭,似是對盛元勇的犀利語氣不滿。
“你就不怕她變本加厲?”夏修賢懂盛言楚此舉的無奈,但作為好兄弟,有些話他必須提醒。
盛言楚雙手環胸,睨了一眼夏修賢,打趣道:“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一直縱容桂家女吧?我可不像你能對著盧婧柔這種仇人的女兒忍氣吞聲多年…她桂清秋膽敢再插手我的事,我定要她嘗嘗得罪我的下場。”
桂家明麵上做的是古董生意,實則背地裡和夏家一樣販奴避稅,隻是桂家收手的早,但隻要用心的查,肯定有蛛絲馬跡可尋。
夏家家主夏侯中此生都要在大牢中度過,若桂清秋還糾纏他,他不介意送桂
氏母女去牢中跟夏侯中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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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老盛家下場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盛言楚的耳朵裡,此種厚顏無恥的認親行為受到了盛氏全族的鄙視,在盛元勇的注視下,盛元行被摁在地上受族規杖責了三十大棍,至於盛老爺子,念及年邁,盛元勇給出的交代是閉門思過一年。
盛元勇雖恨極老盛家的人為了打秋風連盛氏一族的臉麵都不顧及,但盛元勇沒有因為盛言楚是盛氏族中的頂梁柱而故意折磨老盛家,三十大棍雖不多,但族規就是這麼寫的。
“這勇哥兒倒不怕得罪你。”程春娘聽完信上的內容後,笑道,“若是換做旁人,比如勇哥兒他爹,定會為了讓你開心而狠狠的教訓老盛家。”
“元勇叔一向講究規矩,老盛家犯的錯於他而言還沒到趕出族門或是打死的地步,他按照族規處置剛剛好。”盛言楚挺佩服盛元勇的鐵公無私,並不會因為他的身份而搞特殊。
其實盛元勇根本無須嚴懲老盛家,盛元行遭了三十大棍後傷口總是不見好,想出去買藥又捉襟見肘,隻能拖著傷在屋裡躺著。
後來傷口惡化半夜發起高燒無人照看,就這樣渾渾噩噩的燒著,以至於早上白氏發現時,盛元行已經燒的隻剩半條命,這時再請大夫已然無用,托了一兩個月後,盛元行最終還是丟了命。
盛老爺子那日來靜綏摔了一跤後腰就不太好,閉門思過沒兩個月見二兒子盛元行喪命黃泉,盛老爺子頓時一口濃痰上喉,不多久就診斷出了中風。
越氏見狀連眼淚都沒掉,麻溜的收拾了包裹帶著小兒子盛元文回了娘家,白氏亦是,領著禮哥兒火速改嫁他人,從此,老盛家再無能頂門戶的男人。
盛言楚在靜綏家中聽到老盛家的變故後微覺黯然,程春娘以為兒子介懷是否是他害了老盛家,正欲開解時,盛言楚輕歎了一聲:“如果當年老盛家的人但凡厚待咱們一星半點……”
程春娘冷漠打斷兒子:“沒有如果。”
“娘說的對。”盛言楚釋懷一笑,“自作孽不可活,咱家當年如果沒有舅舅家幫襯,我跟娘早就成了黃土裡的兩捧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