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盛言楚光滑厚實的衣裳,盛言梧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他娘說了,隻要能跟盛言楚去京城,什麼好?東西他得不到?
見盛言梧目光釘死在?他的新衣服上,盛言楚不客氣的將衣袖扯回來,用力之大抽得盛言梧厚墩的身子往地?上一倒。
盛言梧是家裡的寶貝,這一摔哭出聲頓時惹得族老和外頭女席上的幾人心疼不已?。
隻見一女人對著盛言梧的屁股一頓揉,嘴裡不停的問?疼不疼,盛言梧哇哇大哭說疼得厲害。
女人氣而起身,不敢對‘始作俑者’盛言楚發火,就拉著走進來的程春娘討說法:“程氏,你得評評理,我?家梧哥兒平日裡我?連他一根小指頭都不舍得下手?,這會子被楚哥兒推搡的屁股都腫了……”
程春娘在?靜綏呆了幾年豈非還是從前那個柔弱無能的婦人,聞言走近看了看哭得跟小醜似的盛言梧,見盛言梧光哭沒有眼淚,頓時氣笑。
踩著輕盈的步伐,程春娘站到盛言楚身邊,冷冷道:“在?外頭我?就聽見你家梧哥兒自顧自說什麼讓楚兒帶他去京城,我?看並不是楚兒推搡了他,而是他死皮賴臉惹楚兒煩心了吧?”
頓了頓,程春娘像個護崽的母雞將盛言楚的手?拉給旁人看,不耐道:“摔一跤就壞了屁股?那我?家楚兒的手?怎麼賠?”
“楚哥兒的手?怎麼了?”立馬有人上前查看。
盛言楚的手?很白,掌紋現有一個‘川’字,不管是富貴線、愛情線還是生命線,長且清晰。
此時掌心上除了握筆時落下的繭,並無傷口?。
“手?好?好?的,沒問?題啊…”族老嘀咕。
“
程氏,你在?說什麼瞎話?,楚哥兒沒傷著。”拉著盛言梧的女人不服氣的道。
“瞎話??”盛言楚當即笑出聲,“嬸娘也知道什麼叫瞎話??”
“楚哥兒,你什麼意思??”盛尤氏眼睫打顫,悄摸揪了下兒子盛言梧的腰,盛言梧疼得嗷嗚慘叫,盛尤氏忙裝出一副心疼的模樣:“我?的兒,你身子若是有什麼好?歹我?可咋辦?”
盛言楚不想回水湖村煩得就是盛尤氏這種人,手?拍響桌子,不悅道:“嬸娘若想哭,去老族長墳頭上哭去,順道問?問?他老人家有關梧哥兒身子的事,不過是摔了一跤,若是青了紫了——”
盛尤氏和族老幾人的瞳孔驟然一縮:“青了紫了又如何,難不成?我?還能讓楚哥兒你賠罪不成??算了算了,左右是同族的兄弟,梧哥兒你也彆哭了,日後給楚哥兒做書童時要受得罪比這還要厲害,這會子你且忍著吧。”
“我?可不敢讓這樣的嬌貴寶貝做我?的書童。”
盛言楚犀利直言,接著之前的話?茬,道:“若梧哥兒屁股青了紫了,我?自會奉上賠禮的銀錢和傷藥,隻不過在?這之前,我?得驗驗傷。”
說著眼疾手?快的扒拉下盛言梧的褲子,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可誰擋不住盛言楚手?快,褲子一脫落,兩瓣白嫩嫩的屁股暴露在?空氣中?,上麵連個印子都沒有,也不知盛言梧哭唧唧做什麼。
盛尤氏頓時覺得裡子麵子丟了個乾淨,拉著盛言梧就要往外走走,卻不想盛言梧直接倒地?撒潑:“娘,我?要跟楚哥兒去京城,去了能吃香喝辣的,還能呼奴喚婢好?不快和——”
族老厚著臉皮替孫兒說話?,卻見一直未言語的盛元勇冷嗤道:“族老,楚哥兒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你非要鬨得跟去年一樣嗎?!”
聲音高昂,威嚴很足。
“勇哥兒,左右楚哥兒都要帶書童去京城,帶誰不一樣?我?家梧哥兒雖任性?了些,但他……”族老躬著身子不停的推銷盛言梧,盛言梧就跟汙水溝裡的蛆一樣,癱在?地?上撒潑,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盛言楚身上的衣服。
盛言楚眉頭皺成?一團,也不叫盛元勇這個年輕族長難做人,
指著地?上的盛言梧,冷硬道:“帶誰去京城讓誰做書童,全憑我?說了算,族老您也七老八十?了,合該在?家頤養天年,何苦為了這麼個不爭氣的孫兒連老臉都不要?我?今天把話?擱在?這了,我?的書童不可能是你家梧哥兒!”
族老呼吸一頓:“那你想要找誰?”
“他。”盛言楚手?往前一伸。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扭頭往門口?看,敞開的大門口?蹲坐著一個蒙頭垢麵乾瘦的孩子,那孩子端著碗奮力的往嘴裡塞吃食,屋子裡發生的一切像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
“南哥兒?”盛元勇忍不住喊出名字,扭頭問?盛言楚,“楚哥兒,你確定要帶他走?”
少年行允字輩,全名喚做盛允南,翻年十?五。
“南哥兒沒讀過書…”
盛元勇雖不喜盛言梧做盛言楚的書童,但更?覺得盛允南不合適,盛允南快十?五了還沒開蒙,以後怎麼幫盛言楚操辦雜事?
“元勇叔,沒讀過書不打緊,我?要得不是同窗好?友,要得是乾正經事的人。”盛言楚微微一笑,招呼盛允南過來。
盛允南嘴裡塞得鼓囊囊的,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望著盛言楚,確定盛言楚是在?喊他,盛允南興奮的一躍而起。
“我?願意做叔的書童!”盛言楚還沒開口?,盛允南嚼著飯團拚命點頭,“叔,我?能做好?的,我?學東西快!”
“慢點說。”程春娘忙倒了杯水給盛允南,盛允南受寵若驚的接過水,一連道了好?幾聲謝才咽下水。
喝完水,盛允南眨眨眼,祈盼著望著盛言楚。
盛言楚拍拍盛允南瘦弱的肩膀,示意他先回家,書童的事他還要跟盛允南的爹娘說一聲。
見盛言楚打定主意要收盛允南做書童,族老長歎一口?氣,背過身不再強求,至於還在?打滾的‘大孩子’盛言梧,除了盛尤氏,沒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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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吃飯鬨出的風波不大不小,收盛允南做書童的確受到了盛允南後娘楊氏的阻攔,盛言楚不欲跟楊氏掰扯,隻跟盛允南的爹道:“這家裡是叔做主還是楊嬸子做主?若是楊嬸子,您就當小子我?今天沒來您家,若是您做主,小子就一句話?,能讓允哥兒跟我?
走,那就給個痛快。”
男人為難的看向楊氏,楊氏委委屈屈的抹淚,故意將自己生養的兩個兒子往男人懷裡推,男人一手?拉著一個白胖的兒子,全然沒留意站在?一旁落寞的盛允南。
“得,”盛言楚譏誚的翹起唇角,“您也甭糾結讓您的二崽子還是三娃子跟我?走。”
戳中?了心思?,男人訕訕而笑:“南哥兒笨手?笨腳的,要不你選二崽吧?”
“彆彆彆,”盛言楚嫌棄的跟什麼似的,“跟著我?是吃苦的活,這樣一個白胖小子要是餓瘦了怎麼辦?”
男人尷尬一笑,盛言楚也不廢話?,要麼同意讓盛允南跟著他,要麼他去盛氏一族重新挑。
眼瞅著好?機會溜走,男人哪裡還坐得下,立馬點頭讓盛允南上了盛言楚的牛車。
牛車駛出水湖村時,盛言楚忽視楊氏和盛尤氏不甘咬唇的表情,喊住盛元勇交代了幾句話?,聽完後,盛元勇半晌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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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程春娘好?奇的問?:“你跟族長說了啥,我?瞧著族長臉色不太好?看。”
盛言楚揉著太陽穴,失笑道:“老族長死後,我?跟元勇叔做了約定,若他不能很好?的約束族裡人,那我?就收回掛田的份例,以後盛氏一族好?與壞,我?皆不會過問?。”
程春娘‘嘶’了一聲:“你這樣會不會太為難他了?”
到底是新上任的族長,上頭有盛大林這個爹虎視眈眈,下邊一堆上了年紀的族老欺壓,盛元勇夾在?中?間其實很難做人。
“隻是個族長就嫌難了?”盛言楚不以為意的撇嘴,“當初從大林爺手?中?拿走族長權力,雲勇叔就該做好?被刁難的準備,上位者沒有哪一個是輕鬆的。”
他以後做官覺得事情不好?處理就跟老百姓訴苦,求老百姓看在?他初次做官的份上彆給他施壓,這方法行得通嗎?
若行得通,那天下豈不亂了?
盛元勇既有心在?族長位子上站穩,那就必須學會鐵腕的本領,而不是放任族老等人賣慘賣乖行事。
盛言楚走後,盛元勇悶在?屋裡一天沒出來,聽說後來盛元勇以七出之妒的罪名狠狠的罵了一遭虐待原配之子的楊氏,對於盛尤氏放任盛言梧拿著族
裡的銀子在?學堂廝混,盛元勇也給出了懲戒:每月盛氏一族讀書的孩子必須進行考核,三次不達標,便停了當年的束脩。
當然了,自家出銀子盛元勇管不著。
這等雷厲風行自然惹得族人不滿,盛元勇直接命人將族規擺出來,誰膽敢違抗就挨棍子打,不論?這人是老是幼。
盛氏一族的族規曾經當場打死過人,看到棍子後,族人怯怯的不敢再說個‘不’字。
盛言楚聽說楊氏等人被罰的事已?經是幾天後了,這天,張郢帶著黃正信以及院子裡一堆的青竹和梅花樹啟程回京,一艘船剛駛出碼頭,沒過多久遠處又劃過來一艘更?大的船。
“是巴叔!”盛言楚立在?碼頭上歡呼不已?,“娘,巴叔回來了——”
船越開越近,船鞘上的巴柳子留著一嘴黑黝黝的大胡子,遠遠的看到盛言楚,忙招手?回應。
這幾個月雖跟西北通了好?幾回信,然程春娘卻不敢當著巴柳子的麵問?候,故而聽到叫喚後急匆匆的跑進了後院。
盛言楚見狀笑個不停,兩個小不點吉哥兒和祥哥兒則手?拉手?轉圈圈:“姑姑害羞咯,姑姑害羞咯。”
這邊,巴柳子邁開長腿跨上岸,左看右看見不到程春娘,心裡莫名的恐慌起來。
“楚哥兒,我?咋沒見到你娘?”不會又躲著他吧?明明那麼熱情的給他做鞋子……
“咋?”盛言楚眯著眼歪頭,故意道:“莫非巴叔回來一趟是專門來看我?娘的?好?歹我?在?這等您等了大半天,您就沒話?跟小子我?說?”
“有的有的。”
巴柳子燒紅了臉,撓撓頭從肩上取下一個重重的包袱,被胡子擋住的嘴唇吐出一串不好?意思?的話?語:“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便將西北好?玩的東西儘數挑了個遍,有□□,羊毛筆,硯台,還有兩套西北兒郎的袍子,對了,還有耳鐺和風鈴……”
東西其實不止這些,巴柳子搜羅了好?多,一時能說出來的大抵就這些。
龐大的包袱壓著盛言楚手?臂發酸,這時盛小黑拖著尾巴汪汪跑過來,示意盛言楚將東西放它背上。
將包袱的四?角套牢係好?,盛小黑馱著就往鋪子後院跑。
巴柳
子微訝,咋舌道:“你這狗養得猴精猴精的,那麼重的東西扛著竟一點都不吃力。”
盛言楚自豪的介紹起盛小黑,聽聞盛小黑是條狼狗,巴柳子濃眉挑起:“狼狗在?西北遍地?都是,但我?瞧著都比不過你家小黑。”
難道盛小黑不是狼狗?
盛小黑幫他馱東西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剛開始是一本書,再然後是稍微重一些的杌子,隨著盛小黑越長越大,背張桌椅都不成?問?題。
進了鋪子,巴柳子奇異的裝扮引得滿屋子的目光都聚攏了過來。
“盛秀才,這人誰呀?”
“才有一個兔兒爺舅舅,不會又來一個大胡子舅舅吧?”
巴柳子低頭睨了眼胸前的大胡子,不自在?的低聲道:“楚哥兒,我?先去洗漱一番再來見你娘吧。”說著轉身往外跑。
盛言楚拉住巴柳子,對著食客們笑道:“這位可不是什麼舅舅,你們甭瞎說,且吃著吧。”說完就拉著巴柳子往後院走。
後院的門沒上鎖,撩開簾子就能一覽無餘,此時程春娘正坐在?大樹下和蕭氏幾人忙著清洗清早打起來的魚蝦。
“春娘。”巴柳子的聲音陡然輕了下來,“我?…回來了…”
背對著巴柳子的程春娘肩膀微微一頓,手?上的活卻沒停。
“蕭嬸子,蘇嬸子,”盛言楚將閒雜人等往外趕,“碼頭來了一輛馬車,麻煩您二位幫我?趕過來可行?”
“不麻煩不麻煩…”
蕭氏忙擺手?,一抬頭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留著絡腮胡的高大男人,蕭氏當即心險些蹦到嗓子眼,還以為山裡的盜賊進了鋪子。
蘇氏比蕭氏膽子要大一些,卻在?經過巴柳子時不由將眼死死閉上。
清空院子後,盛言楚賊笑著溜了出去,將後院一片天地?留給了兩人。
約莫一刻鐘不到,程春娘滿臉緋紅的撩開簾子走了出來,後邊還跟著緊張到同手?同腳走路的巴柳子,巴柳子的大胡子在?裡邊已?經刮乾淨,露出一張方正的臉,臉頰上略有幾處血絲,應該是刮胡子時不小心弄傷的。
一個是鋪子的女掌櫃,另一個是長相魁梧的陌生硬漢,兩人前後腳出來頃刻惹得堂中?一陣歡笑。
“秀才娘,敢問?這位是
?”不知是誰起哄高問?一聲。
程春娘縮起脖子紅著臉隻顧低頭切菜,沒程春娘點頭認可,巴柳子豈敢對外公告他是程春娘的男人,因而搓著手?可憐兮兮的蹲坐在?廊下一瞬不瞬的盯著程春娘看。
食客們大多已?成?家立業,見此情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隻不過冬季閒得無聊,來春娘鍋子鋪吃一頓香辣辣的鍋子一來是饞了嘴,二來是想跟三五好?友打發時間,如今鍋子已?經吃得差不多,好?不容易看到鋪子的女掌櫃開展第二春,這些人豈能不打破砂鍋問?到底?
然而,他們低估了程春娘的忍性?,眾人問?得越多,程春娘反倒冷靜了下來,切了一碟又一碟的犛牛乾後,眼瞅著程春娘漸入乾活的佳境,食客們遺憾的歎口?氣。
不過還是有一些人不甘心,從女掌櫃的嘴裡扒拉不出八卦,他們就去煩盛言楚。
“盛秀才,那位瞧著麵生,是你爹麼?”
盛言楚劈裡啪啦的撥著算盤,眼皮子抬都不抬。
“不是爹??”問?話?的人尷尬的撓頭,斟酌道:“你娘是和離的婦人,難不成?那人是你後爹?”
盛言楚猛打一個激靈,端起算盤作勢要教訓人,輕罵道:“後什麼爹?你可彆瞎造謠!”
沒有三書六禮明媒正娶,他娘和巴柳子就沒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