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 122 章【三更合一】(2 / 2)

“喲——”

身後響起一聲戲謔:“這是去哪野了,又是束發又是整衣。”

盛言楚從水麵撈起一捧濕漉漉的杏花往應玉衡身上砸,沒好氣地道:“你?也是過來笑話我的?”

應玉衡躲開濕花,將?盛言楚放在地上的帽子撿起來轉著玩,輕笑道?:“你?躲這裡有什麼用,裘小兄弟一聲吼,連皇上都聽到了,還派人過來問。”

“問什麼?”盛言楚甩了甩指尖水珠。

應玉衡撥著帽沿打發時間,聞言挑眉:“還能問什麼?金鑾殿你?說你不好娶妻,如今轉身就來瑤山寺求姻緣,這事剛鬨開後,不少百姓還可憐你?,說讓皇上給你?賜一門如意親事,皇上被問得啞口無言,總不能將你?要過繼嫡子的事說出去吧?”

說著,應玉衡一臉八卦的湊過來:“盛賢弟,你?跟我說句實話可成?你?到底有沒有心?儀的女子?若有,直接讓皇上賜婚不就成了?何須讓皇上不好做人,你?這邊又偷偷摸摸地求簽解姻緣?”

聽到這話,盛言楚起身一個腳滑差點跌落水裡。

應玉衡忙遞手,笑得耐人尋味:“得,就你這心?虛樣,八成是被我說中了。”

盛言楚拍掉應玉衡的手,眼神幽怨地睨著應玉衡:“我來這取簽求姻緣,自然是因為月老線還沒纏我的腳——”

話還未落,大樹後邊傳來稀稀疏疏的笑聲。

“我就說叭,盛大人斷不可能有心?上人!”

“這般頻繁的求姻緣簽,想來是心裡癢癢…”

“去你的,翻年就十七了還沒女人像話嗎?”

“嘿嘿,擱盛大人身上就像話…”

躲在樹後邊探頭探腦的赫然是尾隨而來的新科進?士們,盛言楚聽到這邊碎語臉瞬間黑的能降雨。

李蘭恪將應玉衡把玩的帽子拿過來,一看,見上麵簪著的花不見了,頓時一樂:“盛賢弟出去一趟花怎沒了?”

見到取笑他的罪魁禍首,盛言楚一把搶過帽子端端正正的戴好。

湊近李蘭恪,盛言楚忽起了壞心思,壓低嗓音語氣風流:“李兄問我簪得花去了哪?哼,何不回家看看?”

李蘭恪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古怪地盯著盛言楚看了會,忽如獅子炸毛後猛地往已經遠去的盛言楚那邊跑。

“你?個小兔崽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

踏青結束後,老皇帝的儀仗很快就回了皇宮,而新科進?士們受公孫穀的盛邀,繼續樂陶陶的往白花樓方向走。

盛言楚一甲三人這次沒空相陪了,他們仨得去吏部報道。

一路上,李蘭恪嚼齒穿齦的瞪著盛言楚的背影看。

應玉衡扭頭正好看到李蘭恪那張鐵青的臉,落後幾步關切道?:“李兄這是怎麼了?”

邊說邊抬眸順著李蘭恪的目光望過去,笑了笑:“你?便是癡看也不能在盛賢弟身上看出一朵花啊?”

李蘭恪沒好奇的將?嘴裡叼著的杏花牙吐出來,似笑非笑道?:“若是能看出一朵花倒好,怕就怕這花去了什麼不該去的人頭上!”

應玉衡聽得一頭霧水,跑去問盛言楚:“李兄來來回回地說花,可是你惹了他?”

盛言楚眯著眼聳聳肩,表示不知情。

應玉衡:“……”你?這幅樣子一看就知道好伐?

-

三人沿著玄武大街走到底,終於來到六部的大佬所在地

——吏部。

吏部除了管官員升降調動,其實還主持科考,最為著名的旗下部門就是考功司。

一進?考功司,盛言楚立於廊下都能聞到濃鬱的筆墨氣味,來往穿梭在遊廊上的主事們皆雙手環抱著一堆書卷,見到盛言楚一行人,其中一個主事衝屋裡喊了聲:“秦大人,新科鼎甲三人過來了——”

喊完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來得及給盛言楚,隻顧咬著牙抱著沉重的書卷跑進?屋。

不止這一人來去匆匆,幾乎每個人都忙得沒空搭理突然出現在考功司的三人。

這時,右側門吱呀一聲響。

盛言楚聞聲望去,隻見一個青年人疲倦的從屋內走了出來,嘴角留有淡淡黑色墨跡,腰間還插著一支毛筆。

見到三人,秦庭追強撐著精力,堆起笑容朝三人作揖:“想來三位就是今年鼎甲了,隨本官來吧。”

秦庭追身上領得職為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兼考功司正主事,是俞庚那一屆的二甲進士,當年朝考進?翰林院後,秦庭追就娶了京城世家阮家的庶女,原本阮家想將庶女嫁給俞庚這個狀元郎,可惜俞庚沒瞧上,阮家隻能作罷。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十公主當街搶婚搶得就是秦庭追,而使容妃娘娘被禁足的昭泉宮新娘娘正是阮家女。

“衣冠等物,本官已經著人包好。”

秦庭追的聲音有些沙啞,以盛言楚推測應該是熬夜熬出來的。

趁著應玉衡清點要物,盛言楚抬眸掃了一眼屋子,屋子裡全是一摞一摞的書卷,連地上都散著卷宗,桌上就更不用說了,各種折子累得比人還高。

秦庭追從雜亂無章的桌子上準確地抽出三張文書:“三位若沒旁的事,就在這上邊落印吧。”

“落印?”應玉衡愣了愣,“秦大人,我那印太大沒帶過來……”也沒說要帶印章過來領朝服啊。

李蘭恪腰間倒是掛了一串的東西,有禁步,有玉扇,有長蕭…就是沒有印章。

京城讀書人圈中有一段時間極為風靡在腰間佩戴印章,隻不過後來人人都效仿就失去了文人那股味道,故而讀書人便不再往腰間彆印章絡子了。

秦庭追當官多年習慣了用印章做官職信令,一時沒料到這點,正欲改口說簽字

時,盛言楚聲音插過來:“秦大人,下官帶了。”

盛言楚拔掉印章上的小蓋子,沾了沾朱紅印章油後用力的摁到文書上。

秦庭追瞥了眼盛言楚手中小巧碧綠的印章,笑了笑:“盛大人這印雕得天趣橫生,不知用得是何等玉料?”

李蘭恪執起絡子瞧了瞧,看了兩眼後容色一喜,可一想到盛言楚背著他和外甥女廝混,李蘭恪當即撇嘴哼:“一塊玉罷了,沒什麼好稀奇的。”

秦庭追笑笑沒說話,盛言楚握著印章展顏:“確如李兄所言,不是什麼好料子。”

李蘭恪說是那麼說,署好名三人分開時,李蘭恪卻不由自主的往盛言楚腰間多看了兩眼。

-

一回到李家,李蘭恪顧不上試穿翰林院朝服就飛奔內院。

“宓姐兒呢?可回來了?”

華宓君聽到動靜探出頭:“找我乾嘛?”說著就對著鏡子顯擺。

李蘭恪見華宓君喜滋滋的坐在那擺弄頭上的兩朵杏花,當即‘哎呀呀’的拍腿懊惱,嗬退丫鬟後,李蘭恪伸手就去摘花,華宓君蹭得一下跳開。

“恪舅舅,你?這是乾什麼?”華宓君急眼了,雙手合攏護著腦袋。

李蘭恪俊秀的麵龐扭曲猙獰,拍著桌子怒斥:“我還想問你呢,你?想乾嗎!”

說著,步步緊逼過來:“說,你?頭上那兩朵花是不是盛言楚幫你簪的?!”

華宓君眼神閃躲,鼓著腮幫子說:“是、是他簪得又怎麼了?”

李蘭恪氣得原地踱步,想上手搶又不及華宓君會躲,隻能呆站在原地目中帶火,忽而道?:“宓姐兒,盛言楚壓根就不是好良人!他、他他嫡子是要送人的,難道你?舍得?”

華宓君如玉般的小臉一下耷拉下來:“我、我不知道…”

李蘭恪眼疾手快地將華宓君頭上的花取了下來,華宓君驚得一聲尖叫:“快還給我——”

李蘭恪毫不留情地將兩多細小的花捏至粉粹,華宓君嗚咽癟嘴,跑過來用力的掰開李蘭恪的手,入目花兒已經碎的不成樣,華宓君眼底氤氳漸起,不消片刻就哭得打嗝。

“瞧你那出息勁!”

李蘭恪臉上滿是怒氣:“我看你?跟十公主一樣,怕是得了失心瘋,盛言楚是一個還未成親就能將

嫡子讓出去的狠人,你?就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為了權勢或是為了銀子,將?你?也讓出去?總之你?嫁給他沒好下場!”

華宓君單知道自己喜歡那個溫潤的小書生,打從那年回南域的時候,華宓君就喜歡,如今兩人在京城再次相遇,這是天定的緣分?。

“他才不是你口中的齷齪之人呢!”

華宓君哭啼啼地擦了把淚,望著地上揉捏過的杏花,華宓君邪火上頭,照著李蘭恪的後背一頓捶打,梗著脖子破罐子破摔:“我沒娘教養,爹又是弑妻的凶殘之輩,左右像我這樣的姑娘沒人家願意娶,我何不嫁給小書生?他將?我娶回去,我報答他生一個嫡子給衛家又怎麼了?”

“你?!”李蘭恪指著華宓君一下無言,半晌咬牙冷笑起來,“宓姐兒,你?可得想清楚了!當初你?娘跟你?一樣尋死覓活的要嫁給讀書人,如今墳前草都比你?高了,你?可還記得你?是怎麼說的?你?說讀書人多薄情,何況盛言楚還是商戶子,商戶慣會老謀深算,你?就不擔心?哪天他將?你?也賣了?”

華宓君昂首搖頭,珠串一樣晶瑩的淚花順著白皙麵龐滑至衣領:“天下書生又不儘跟華正平一樣陰險毒辣……”

李蘭恪恍惚間像是看到了昔日的長姐李念和,一想到外甥女日後些許也會落一個和長姐一樣的淒慘下場,李蘭恪怒火澆心?猛地抬腳踹開房門。

巨大的動靜嚇得華宓君哭嗝都打停了,剛撿起地上的殘花,就聽李老大人拄著拐杖神色不明的匆匆趕來。

“又是踹門又是大吼大叫的,是想氣死老夫早日升天你們就舒服了?”

見華宓君小臉上淚水潸然,李老大人提起拐杖就往李蘭恪屁股上掄。

“宓姐兒最是要強,你?何故惹她哭成這樣?!”

李蘭恪生生受了一棍,李老大人再打過來時,李蘭恪不依了,指著倚在門後探腦袋不敢出聲的華宓君,冷聲道?:“爺爺打我前,且問問宓姐兒她今日在大瑤山都做了什麼事!”

說著眼睛一斜,躲在院門口偷聽的幾個丫鬟嚇得頭皮發麻,華宓君的貼身丫鬟山梔和琥珀忙皺著眉趕人。

清空院子,李蘭恪一五一十的將?華宓君和盛

言楚的事說給李老大人聽,尤其是華宓君適才那句‘盛家娶了她,她替盛家生嫡子還恩’這種糊塗話。

“宓姐兒,”李老大人錯愕地望向門口垂首的小姑娘,“這話真是你說的?”

華宓君哽咽地拭去眼角淚水,點點頭後上前福了福禮。

待看到李老大人眼中的失望和憤怒,華宓君噗通一聲跪下磕頭:“老祖宗,這話是我一時失言才胡口亂說的,恪舅舅說小書生會跟華正平一樣惡毒殘害我,我氣不過才…才……”

李老大人目光諱莫如深,一針見血地問:“盛家小子與你風馬牛不相及,你?怎能殘害你?”

華宓君一陣語塞,漲紅了臉去求助於李蘭恪,李蘭恪直接扭頭麵對院子不搭理華宓君,華宓君再去看李老大人時,李老大人似是不用聽就已經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起來!”

李老大人眼皮子垂搭著,由著李蘭恪扶著他坐到廊下,見華宓君倔強地跪在那不動,李老大人疲憊地愁歎:“盛家小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如今年紀輕輕就考了狀元進?到翰林院…嗬,這樣的青年俊才彆說宓姐兒你心?悅,連老夫我這個半截身子藏土裡的老東西都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孩子……”

華宓君起身跑過來,拉著李老大人的衣袖溫聲喊:“老祖宗…”

李老大人抬袖擦擦小姑娘臉上的淚痕,皺著眉道?:“京城這兩天議論紛紛,那些話一茬一茬的往老夫耳裡跑,有說新科狀元英勇到當街騎凶獸,可讓那幫文人揚眉吐氣了一回,又有人說新科狀元金鑾殿上拒了皇上的賜婚,無非是守諾要將?嫡子過繼給旁人…”

李蘭恪忍不住插嘴:“京城倒是有不少小官意圖將庶女嫁給盛言楚,一個庶女生的孩子換漕運總督的幫扶,他們那些人家自然歡喜的不得了,可宓姐兒你沒必要受這個罪,你?的親事自有爺爺替你張羅……”

“咱們李家有爺爺坐鎮,叔伯族人皆在朝中得力,便是我過兩年也能立起來,有我們這一大家子護著你?,定能給你?挑一個如意夫婿。”

華宓君感?動的眼眶噙淚,李蘭恪怒氣漸消後聽了李老大人剛才那番話,倒也能慢慢理解外甥女對盛言楚這種俊

俏少年的心?傾神馳。

“知好色則慕少艾,這都情有可原。”

李蘭恪麵色和緩了些,權衡一下索性說開了:“宓姐兒,且先不論盛言楚將?來會不會跟跟華正平那偽君子一樣毒殺你?,我今個把話擱這,便是爺爺同意讓你下嫁到盛家,縱是配上萬擔嫁妝,那盛言楚也未必會鬆口娶你?。”

華宓君呆呆地抬頭,一旁的李老大人隻字不語,想來是讚同李蘭恪的話。

“小書生,他、他為、為何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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