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 187 章【二更合一】(1 / 2)

再次來到吏部考功司,盛言楚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感覺。

雖說秦庭追和他一樣效忠寶乾帝,但他們之間橫亙著老皇帝,兩人想要恢複從前恐怕是不可能了。

不過就目前看來,不管是盛言楚還是秦庭追,兩人都沒想過再去翻從前的事。

見到秦庭追,盛言楚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斷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盛大人好心替學子們著想本官能理解。”

一聽這話開頭,盛言楚眉宇不由皺起,看來秦庭追這邊也行不通。

果然,秦庭追好整以暇地說:“太宗皇帝立戴孝科舉為大罪,奉行的是孝道為天的原則,若讀書人都做不到這點,談何讓天下百姓追隨?”

哼了聲,秦庭追質問道:“盛大人是狀元出身,難道連求忠出孝的典故都不知道?”

古往今來,朝廷求來得忠臣都是出自孝子之門。

盛言楚沒慌,微笑自若道:“本官從未否決過孝道,今日找上大人,並非是跟大人辯駁讀書人要不要守孝這個問題,隻是想廢除考中戴孝的懲治罷了。”

秦庭追剛想說,盛言楚忙道:“通政司新接得案子不知大人可有耳聞?”

“略有。”有關科考的案子,秦庭追當然要留心。

盛言楚:“那位秀才若膽小怕事沒有訴求到通政司,此案隻會讓小人得逞,有人敢舉報,無非是因為咱們科考律法有漏洞,既知有錯,為何不改?”

秦庭追聽到這冷嗤了聲:“怎麼改?依盛大人的意思直接廢除?然後呢?家孝在頭,便是閣老都要丁憂,一個小小秀才革了功名又怎麼了?這就委屈了?”

盛言楚聞言不由握緊拳頭,秦庭追家境尚可,哪裡懂底層書生考一個秀才的艱辛!

秦庭追陰陽怪氣地說話,好脾性的盛言楚都有些受不了,繼續熬下來左右沒出路,盛言楚隻好先回了通政司。

同僚都勸盛言楚彆太當真。

“原先我也覺得考中戴孝是不該,可不也有例外嗎?鹹慶郡就有一個,據說家中老母屍骨未寒,狠心的兒子瞞著不發喪繼續科考…”

三十多歲的左參議使跟著歎氣:“咱們人微言輕,考功司那邊不配合,這事就這樣算了吧。”

盛言楚來了勁,他就不信改不掉這個bug,若是涉及孝道本質的話題,他當然不會觸碰,可這條律法很明顯不齊全啊。

秦庭追不願意聽,一來是對他這個人有氣,二來律法是太宗皇帝所立,如今指出其中有錯,不就是打太宗皇帝的臉?

秦庭追這條路堵塞後,盛言楚隻好低聲下氣去找吏部尚書,當然也碰了壁。

盛言楚不氣餒,隻要一散職他就往吏部尚書回家的路上守著,吏部尚書頭疼不已,拉著衛敬吐苦水。

休沐之日,衛敬將準備往吏部尚書家去的義子攔下。

“你甭找他,他防你防得厲害,一大清早就去了大瑤山聽方丈誦經去了。”

盛言楚挑眉,衛敬一個腦瓜崩甩過來。

“你呀,好好的在通政司享清福不好嗎?非要做那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盛言楚斂眉:“他們大多出身世家,不知科考的辛苦,我一步步考到京城,在其位,當然要替學子們多多著想才對。”

見義子一臉決然,衛敬深深歎氣。

衛敬背著手,笑著遙望對麵的高山:“咱們父子倆好久沒一道爬山觀景了吧?”

盛言楚心領神會,跟著衛敬往大瑤山走去。

吏部老尚書才在佛堂聽了會經文安神,乍然在院中看到笑眯眯的盛言楚,老尚書隻覺腦門突突。

在盛言楚竭力勸說下,老尚書終於同意修改考中戴孝這條律法。

寶乾帝對此無異議,不過給太宗皇帝找了借口,隻說這條律法有問題罪在當時的吏部。

改革的詔令下發後,地方學子紛紛叩謝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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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宓君有些不明白,問道:“楚郎你跟官家那般要好,何不直接上書官家?繞著彎子求吏部乾嘛?”

盛言楚:“涉及朝政,該是怎樣的流程就得怎樣,我若繞開吏部跟官家說,官家到頭來還是會發給吏部去乾,而我越俎代庖會惹吏部不快,再一個,還會讓朝中人覺得我擅權專恣。”

他隻用做好他的本分就行。

華宓君掃了丈夫一眼,笑道:“老祖宗以前經常說年輕人好強,我還擔心你呢,沒想到你心裡門兒清。”

盛言楚才拆了鐘諺青的信,信上說陸母前不久去了,此刻一下沒了開玩笑的心情,華宓君過來看了眼,臉上的笑容倏而消失。

道了句節哀,兩人默契的沒有再聊這個話題。

越過仲秋,京城的天越發的冷,從江南采風回來後,華宓君去虞城繡坊跑了一趟,準備過兩日上新繡有水玉絡子的大氅及夾襖裙。

盛言楚驚訝於華宓君的生意擴張的這麼快,華宓君咬斷繡線,將做好的衣裳往盛言楚身上比劃。

“你可彆嫌棄我的手藝。”華宓君嗔了盛言楚一眼。

盛言楚豈敢,說起衣裳,兩人不得不談起程春娘。

“西北那邊到底是什麼個打算?”

華宓君悶聲道:“娘給巴叔做了無數套衣裳,按說兩人已經是不分彼此,怎麼那邊遲遲沒動靜?莫不是不想娶娘?”

盛言楚嘴角緊繃,好半晌才道:“巴叔是赫連氏皇族後代,赫連長老的意思是必須要個子嗣傳承。”

“又是子嗣?!”

華宓君沒好氣地拍桌:“柳持安就沒話說?他難道忘了當初和娘因為什麼才分開的?”

“這回還真不能怪巴叔,巴叔據理力爭,隻赫連長老遲遲不應。”

華宓君替程春娘叫屈,不悅道:“娘要嫁得是巴叔,又不是赫連長老,他不應算什麼!”

話是這麼說,可他娘嫁到西北,以後要長期在西北生活,赫連長老在族中威望極高,若赫連長老這一關過不去,他娘在西北恐怕會過得極為不安穩。

“要不過繼吧?”華宓君扭頭看向盛言楚,“那日我生兩個孩子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忍心讓娘一把年紀嘗那等痛楚?”

盛言楚謔得起身,肅著神色:“我娘不可能再生!何況巴叔身上的毒還沒清,孩子是好是歹沒個定論。”

“就是啊!”華宓君立馬道:“眼下最兩全其美的法子就是過繼。”

盛言楚聞言無奈坐下:“我瞧著未必能成,真要過繼,十年前就過繼了…”

華宓君略一凝思,忽狡黠笑開。

“咱們不是有小黑嗎?”

“小黑?”

“楚郎你忘了小黑身份拉?”華宓君笑得雞賊。

盛言楚腦中靈光乍現,對哦,小黑是西北祥瑞神獸白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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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後,盛言楚火速帶著盛小黑去西北,為了保險起見,盛言楚事先並沒有通知柳持安和程春娘。

送海鹽來西北小住的那段時日,盛言楚認識了不少西北年輕漢子。

知道他們的住處在哪後,盛言楚便在暗處指揮盛小黑往那邊院子跑。

白狡進寨,這對老百姓而言可是天大的喜事。

赫連長老聞訊急急趕來,見一身潔白無瑕的盛小黑徑直越過柳持安走進年輕人的院子,赫連長老楞了下。

站在柳持安身邊的程春娘嘴巴微張,然想到兒子往日告誡她不要將盛小黑的身份透漏給柳持安,程春娘倏而閉上嘴。

柳持安目光停留在盛小黑尖銳的牙齒上。

若他沒猜錯,他在骫骳山上撿到的殘布就是眼前這頭白狡咬得。

那布是楚哥兒身上的,如此說來,這頭白狡…

柳持安並不傻,當赫連長老命人將屋裡的年輕人都叫進屋裡時,柳持安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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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華宓君要去宋城祭拜李老大人,路途遙遠,兩個孩子不能跟著去,盛言楚忙著通政司的事,一時沒空陪兩個孩子,不得已,程春娘從西北回到了盛家。

順道還帶回了一個消息,柳持安主動請辭首宗一位,赫連長老破天荒答應了,等過了年,西北將有新的首宗接任西北。

新首宗過繼到了柳持安名下,比盛言楚大兩歲,性子憨厚卻驍勇無比,將西北交到新首宗手中,柳持安說他十分放心。

盛言楚忙追問:“就這?沒彆的?”

“彆的?”程春娘懵了。

見兒子笑容中飽含深意,程春娘臉一下紅成蝦,吞吞吐吐道:“那事你巴叔說他來京和你細商,旁的、旁的,他沒跟我說。”

細商?

那就是成了?

盛言楚當即撫掌大笑,隨後趕緊回書房寫信給兩個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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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下旬,柳持安風塵仆仆來到盛家沒兩天,程有福一家人以及月驚鴻緊隨著進京。

當年在靜綏,程有福和柳持安的關係其實還不錯,後來不是出了素姑娘的事嘛,程有福一度對柳持安沒了好臉色,再後來因為庶子,程有福隻恨不能一鋤頭將柳持安磕得頭破血流。

程有福怎麼也沒想到,唯一的妹子兜兜轉轉還是跟了柳持安。

“春娘歡喜就好。”一旁的烏氏哭得淚眼滂沱,“你說這兩人也真是的,十年前鬨那一出作甚?沒那事不早就是一家人了嗎?!”

柳持安愧疚不已,隻能用餘生證明自己不會辜負程春娘。

程春娘當年嫁給盛元德時,程家倒是備了嶄新的被褥嫁妝,可惜當時老盛家是越氏做主,連請客吃席都舍不得添肉,草草的入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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