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殊音發出一聲嗤笑。
柳銜花厚著臉皮問道:“阿姐我能先起來了嗎?”
孟殊音道:“才跪了多久,半個時辰都不到,繼續跪著。”
柳銜花乾笑一聲,學著宮裡的小太監應道:“嗻。”
大殿再次陷入如水的沉默中去,在很久以前,在孟殊音出世不久的時候,她就有想過,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一個人有許多個伴侶是否是一件錯事。
修真界中這般做派的修士從來不在少數,不論男女,他們在享受的同時,也會有許多麻煩接踵而至,而後遇見真心愛慕之人往往不會接受這種模式,甚至無法接受有過這種過去,到最後不過是自損其身。
孟殊音是用了一段時間才慢慢琢磨明白的,好在她在明白之前也沒做下特彆過分的錯事,就是多經曆了幾段感情,也都是好聚好散……吧。
後來孟殊音看得多了,漸漸又明白了一些,其實很多事用一句話就能想清楚,要把人當成人。
不做人的除外。
歡苒帶著李頌來到鏡華宮,孟殊音特意起身來到階下迎接。
柳銜花還跪在地上,一臉不忿,何德何能啊讓他阿姐親迎,他倒要看看他阿姐的新相好長得什麼模樣。
很快他就見到了來人,那人身姿頎長,穿了一身淺黃色的長袍,與他阿姐的衣服倒是挺配,哼,心機深沉。
柳銜花視線上移,當他看清楚來人的那張臉時,他明顯愣了一下。
倒不是說李頌那張臉不配他阿姐,隻是……
他轉過頭,對著孟殊音小聲說:“阿姐,六百年過去了,你這眼光是一點沒變啊。”
孟殊音斜睨了他一眼,警告道:“閉上嘴沒人當你是啞巴。”
“嗻。”
李頌同樣無聲把柳銜花打量了一番,他記得孟殊音說她來鏡華宮是為找她弟弟的,想來現在跪在她身邊的這位多半就是她的弟弟了。
他這弟弟一襲雪白錦袍,腰背挺直,五官柔和卻並不女相,雙眸狹長,眼尾微翹,相貌是一等一的好,隻是與孟殊音並不相像。
李頌正猜測她這弟弟在鏡華宮是個什麼身份,就聽身邊的歡苒姑娘恭敬叫道:“宮主。”
李頌愕然,她的弟弟……就是這位鏡華宮宮主?
可與此同時,他心中又莫名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奇怪感慨。
孟殊音低頭看了跪在地上的柳銜花一眼,對他道:“小花,你先出去跪著。”
柳銜花仰著臉對孟殊音道:“阿姐,我在這兒跪著就挺好。”
孟殊音笑眯眯地又重複一遍:“你出去。”
“好嘞,”柳銜花不敢繼續討嫌,跑到門口時,又回頭叫道,“阿姐你有事記得叫我呀!”
孟殊音給了他個眼神兒,讓他快點滾。
柳銜花在殿外磨蹭了一會兒,終究是不敢偷聽,走遠一些老實跪下,他毫不在意路過弟子們震驚的目光,對歡苒道:“你去把陸定襄給我叫來。”
陸定襄是柳銜花最看重的下屬之一,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人就到了。
見到宮主跪在地上,陸定襄人是懵的,思索片刻,在柳銜花身邊跪下問:“宮主有何吩咐?”
柳銜花見到人來,直接道:“你現在立刻派人去通知魔君和極樂城城主,跟他們說阿姐回來了,讓他們儘快到鏡華宮來。”
柳銜花說的每個字陸定襄都認得,但連在一起的意思他就不大明白了,不過作為一個稱職的下屬,隻需要把宮主的命令完美執行就可以,他鄭重應道:“是,宮主。”
“去吧。”柳銜花道。
陸定襄起身還沒走出幾步,柳銜花出聲叫住他:“等一下!”
陸定襄回過身又跪下問道:“宮主,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柳銜花道:“你彆去了。”
陸定襄疑惑地看著他,想不明白宮主為什麼這麼快改變心意。
柳銜花也不耍著陸定襄玩,他隻是突然間醍醐灌頂,茅塞頓開,不對呀,那兩個要是知道阿姐回來了,一定會立刻改了往日隨心所欲的行事作風,做個修真界五好修士,這對比起來,不就隻有自己是個爛貨了?
自己的這堆破事全都在阿姐麵前暴露了,惹阿姐生了這麼大的氣,憑什麼到時候讓他們一個個在阿姐麵前裝乖寶寶?
想得美!
要爛一起爛!
最好他們能在這段時間更加張狂,爛出新意,爛出成果,爛出一個新高度,到時阿姐就會發現自己就是最聽話的那個了。
自己必然得是阿姐最貼心的弟弟。
想到此處,柳銜花嘴角忍不住高高揚起,隨即轉頭囑咐陸定襄說:“我阿姐回來的事情不許任何人傳揚出去。”
他陰惻惻地威脅:“我要是在外麵聽到一點風聲,我一定會他讓知道,鏡華宮的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陸定襄被他笑得後背發涼,謹慎應道:“是,宮主。”
柳銜花這才揮揮手:“行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