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郎中見倪溪神色黯淡,便安慰道:“夫人也不必太過憂心,偶爾的還是可以的。不要太用力便好。”
倪溪勉強扯出笑容,“多謝陳老了。”
陳郎中誰做的都做了,該說的已經說了,又寫下一副藥方,給林衝敷過藥留下幾瓶傷藥給倪溪後就走了。
倪溪讓錦兒去把藥煎了,自己一個人守在林衝身旁,照料著林衝。林衝還沒有醒來,陳郎中走時說過,林衝隻是暫時的昏迷,過了今夜後就會醒來。
她已經幫林衝換了身乾淨的衣裳,趴在床邊看著林衝的臉,怔怔出神。
陷入沉睡中得林衝格外的安靜,那雙讓她備感安心的眼睛此刻緊緊閉著,下嘴唇傷痕斑斑,他那時該是受了多大的痛楚啊……
還有那向來堅毅的下巴,倪溪含淚撫了撫他下巴處那濃密的青色胡渣,林衝原本是想跟時人一樣在下巴留一攥長須,是她強烈阻止才沒有留的,每隔幾日胡須長出來後林衝就得去剃,儘管那胡茬老是紮的她臉疼,她卻喜愛這樣的林衝。
她雖然是賢惠的,可也有不少小性子,然而林衝都用他得隱忍包容著她,凡是她要的,她想的,林衝隻要能做到都會儘力去做,除了那次吵架,之後林衝再也沒有半句重話對她。
林衝確實做到了新婚之夜裡的諾言——善待她。
成親三載,日子雖然平淡如水,兩人相處沒有什麼波瀾,可林衝早已成了自己的親人一般,是個不可缺少的存在,那是一種家的溫馨。
可林衝,現在卻被自己所累成這般模樣……
高玉會就這樣輕易放過林衝嗎?
不會。
最起碼原著中就不會。
倪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
夜裡,林衝的情況並沒有好多上,依然沒有清醒,隻有偶爾的幾句痛苦呢喃從他嘴裡逸了出來,他的全身不斷往外冒出冷汗,汗水很快沁透了半邊衣裳。
倪溪衣不解帶的在旁邊給他擦身,喂水換藥,又給他換了身乾淨清爽的衣服,服侍在一邊,這個夜終於熬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倪溪終於撐不下去了,一宿沒睡,兩個眼皮不斷的在打架,在錦兒的強烈抗議下她才去偏房躺了會。
也許是太累,費了太多心力,身子一沾上床,她就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外麵日頭已經高高掛起到大中午了。
也不知林衝醒過來沒有?
倪溪剛起身正準備洗漱,就看見錦兒興衝衝的闖了進來。
她忙上前一步問道:“可是官人醒了?”
“嗯!”錦兒一臉喜色,“官人剛醒來。”
倪溪顧不得洗漱,就匆匆與錦兒趕到了裡屋,隻見林衝情況確實好了許多,那雙眼正睜著。
見到倪溪,林衝笑了下,“你來了。”
倪溪看到這熟悉的笑容,眼眶一熱,自己昨夜得辛苦沒有白費。
“彆動!”
見林衝要撐起身子起來,倪溪連忙阻止道:“陳老說你前三日不能下床,要在榻上好好修養。”
她動作輕柔的替林衝調整好姿勢,生怕自己的不小心會讓林衝傷勢受牽連。
林衝看著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安慰道:“娘子放心,我無事。”
“倒是娘子你,辛苦了。”
林衝心裡說不儘的憐惜,從倪溪剛進門,他就看到了倪溪眼底兩個大大的青眼圈,還有那眼裡的血絲,想必昨夜定是因為要照顧自己所以沒睡好,也隻有自家娘子,才會這麼的牽掛自己悉心照料自己。
“奴不辛苦。”
倪溪抬起頭看了林衝一眼,見他麵色雖然依然蒼白,然而眼神卻有了幾分神采,心也放下來了。
失了這麼多血,等下要去給林衝做個紅棗烏雞湯來補一補才行。
她柔聲說道:“隻要官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奴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娘子……”
林衝定定的看著倪溪,看著那雙溫柔似水得眼眸,隻覺得全身的傷痛也好上了不少。
他雖然受傷了,可臂膀還能動,將倪溪緊緊摟進懷裡,兩人緊緊張貼。
倪溪趴在那結實的胸膛上,她不敢太用力,隻能虛趴著,卻依然可以聽見眼前這副身軀內那有力的心臟跳動聲,一下一下,撲通撲通,讓人安心。
林衝的氣息灑在倪溪頭頂,癢癢的,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裡。
“你知道嗎,我差點以為你我就要陰陽兩隔了。”
“我林衝不怕死,可我也惜命,我有你這麼好的娘子,有這麼幸福的家庭,我不能死去,我說過要好好待你一輩子的,現在才過去三年,你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那高俅分明是想借此害了我,隻是人多,他不便動手,恐怕之後還會有彆的動作……”
林衝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平和,不喜不悲,帶著一種看破世事的滄桑與無奈,說道:“我不想死,可如今我已經被去了這禁軍教頭的職位,又受了重傷動彈不得,性命隻怕堪憂,唯獨放心不下娘子你,若是我不在了,娘子還請好好珍重。”
倪溪搖頭,輕聲道:“你不會有事的。”
她仰頭看向林衝,極為肯定的說道:“你不會有事的。”
林衝隻當倪溪是安慰,壓下那濃濃愁緒,笑著應和道:“娘子說的是。”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複又將倪溪緊緊摟入懷中。
………………
下午,林衝吃了藥睡下後,倪溪換了身衣裙收拾一新後,就出門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