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央眨眨眼,“夫人讓我和溫侍郎……”
溫夫人笑得很和藹,“我原以為殿下與濯雨年歲錯不了多少,有些話頭能聊,不至於悶,殿下……”
溫清看著冉央有些為難的神情,笑了笑,沒有說其他話,隻伸手給冉央到了杯消食的清茶,“殿下請用。”
茶很香,聞起來不苦。
冉央抿著嘴,停頓了下,最後還是接了過去。茶杯不燙,是溫的,暖手、喝下去都剛剛好,冉央垂眸看了一下那杯子裡的水,“……那就聽夫人的。”
“欸,好!我這就叫他們趕緊去收拾。”溫夫人笑得又將糕點往冉央那邊推了推,“蕭貴妃有殿下這般的孩子,真是讓人羨慕得緊。殿下鐘靈毓秀,濯雨要是有殿下一半,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冉央彎著眼睛笑了出來,嘻嘻,有人誇他誒。
雖然知道溫夫人是在恭維自己,溫濯雨可是陛下都稱讚的人才,可冉央還是高興。
係統特彆佩服這狗宿主自娛自樂的心態。
冉央又拿了兩塊溫夫人遞給他的糕點,他牙齒瓷白細小,像糯米般,咬著糕點的時候,也隻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沾到嘴角的碎屑,紅舌伸出來很快就卷了進去,很……可愛。
溫清手指屈了一下,“母親,五殿下原本是出來消食的,你又喂這些糕點,到時候該不好克化了。”
冉央搖頭,“沒事兒,我喜歡吃。”
溫夫人很好,可就是溫太傅,非但坐在一旁沒有說話,還時不時地就看一眼冉央,古怪的眼神隻看得冉央心裡有些發慌,最後實在是扛不住,連忙找借口睡覺去。
溫清跟著他身後,給他撐傘,自己身上全濕了也沒察覺,連後腦勺都能看出來笑意。
溫太傅隻搖頭,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溫夫人微皺眉,“你平白無故搖什麼頭?五殿下可不是你的學生,千萬彆再拿那一套,德行!”
溫太傅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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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亭子到溫清的院子有一段距離,原本是準備坐步攆,但被冉央推了,溫府到處都掛的燈籠,明亮得很,“景色不錯,還是慢慢走過去吧。”
溫清一直站後半步給冉央撐傘,手指摩擦著竹骨的傘柄,“都聽殿下的。”
冉央將手伸出傘外,沒一會兒就接了滿手的雪花。
他低頭一一數著玩兒,看著六角的小雪花慢慢在手上融化,小巧的鼻尖翕動著,側麵的睫毛纖長彎翹,整個人在燈光雪色裡都透著香氣。
“殿下,喜歡雪?”溫清問。
冉央點頭,“喜歡,很喜歡。”
“最喜歡在雪地裡走,雪花都落滿頭發的感覺。”冉央笑著,“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溫清驟然捏緊了傘柄。
“你呢?”他偏頭去問溫清。
溫清笑著,沒有回他。
過一會兒,冉央就知道了答案。走到半程的時候,給他撐傘的溫清突然踉蹌了一下。
冉央回頭問他怎麼了?
溫清也隻是笑笑,搖頭,有些蒼白的嘴唇輕啟,“殿下莫擔心。”
誰知,剛說完這句話,他就整個人朝前栽了下去,幸好冉央手快,接住了。可是,溫清雖然看著薄弱,但身上的肌肉該有的一塊兒沒少,冉央力量不夠,兩個人一起倒在了雪地裡。溫清半壓在了他身上。
手中的傘滑落,朝遠處滾了過去。
還好,地上雪厚,不是很疼,冉央去看溫清,這才發現,他身上很燙,臉頰一片緋紅,額頭青筋鼓起,牙關緊咬,不斷有汗珠滾落,可現在分明是隆冬啊,怎麼會出這麼多汗?
“溫清,溫濯雨,你怎麼了?”冉央拍了拍溫清的臉,“你是不是跪了幾個時辰,染了風寒了?”
溫清紗布纏著的手,緊緊抓著冉央的衣袖,牙關輕抖。
冉央靠近了,才聽得清,隨後張大了眼睛,溫清……在哭?
“唔……”哭聲中夾雜著零散的單音,一開始冉央沒有聽清,他耳朵又湊近了些,才聽清楚,是……
“疼……”
他像是遭受了什麼巨大的苦痛一樣,眉頭皺在了一塊兒,由抓冉央的衣袖,變成了緊緊抱著冉央,“疼……”
“我……疼……”他從哭腔裡擠出來破碎得兩個字。
到底是有多疼,才會讓一向溫潤,禮儀周到,君子似的人的竟然會這般……這般……失態。
溫清頭埋在了冉央的頸間,像是隻有這樣才會好一會兒。
冉央耳邊是沙啞到極致的痛苦。
他有些慌了,想起身去喊人,但是剛抬腿,就被壓了下去,溫清像是很怕他走,手臂死死扣著冉央的腰身,閉上的眼睛睜開,是一片通紅,“彆……走。”
“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