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牛奶裡放了些東西,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
“冉冉,我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程初看著他,眼神定定,不知道這些話是對著他說的,還是對著彆的什麼東西說的。
冉央愣住,小巧紅潤差點兒被碾破皮的嘴唇張張合合,沒有發出一個音節來。
兩人看了許久,冉央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的時候,對麵的程初突然笑出了聲兒,伏在冉央身上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來,“騙你的,冉央央。”
“你怎麼這麼好騙。”
他去親冉央,動作輕柔溫順,“我又犯病了。”
“我們去治病好不好?”
冉央眨了眨眼,仿佛才從剛才的場景中回過神來,愣愣地應道:“好。”
他說著,手放在程初腰腹上,指節順著褲縫往裡,隻是剛進去便被程初握住了。
程初喉結攢了一下,掀開眼皮看他,吐息熾盛,“乾什麼?”
冉央眼睫顫了顫,舔了下嘴唇,“不是……治病嗎?”
程初摸他肚子,“我說的是去醫院治病,冉冉,你在想什麼?”
冉央手指蜷縮,像是倏忽地被指下的皮膚燙了似的,“你又騙我。”
“沒騙你,他是真的很想你。”衣服很薄,冉央仿佛是碰到了烙鐵一般,瑟縮著往回收。
程初蹲下,鑽進了裙擺裡。
過來好一會兒才出來,擦了擦嘴角。
冉央坐在椅子上,靠著後背,一臉癡滯,小腿仍在發抖打顫,像是又抽筋了似的。
地上的瓷白碗應該是不小心被踢翻在了地上,水珠流了滿地,黏膩膩的,冉央偏過頭去不想看。
“好香。”他聽見程初說。
撒謊!
他分明什麼也沒聞到。
程初給他捏完腿之後,親了親冉央的肚子,隨後站起來去浴室衝了個涼水澡。
六月的天,還是初夏,他穿了件薄裙子,外麵是個開衫,程初的,有些大。
這是他為數不多出來的幾次,外麵原本光禿禿的樹已經枝葉繁茂,翠綠欲滴。
空氣清新,冉央深吸了一口氣,很舒服。
程初帶他去的是一家私人醫院,等到進去了,冉央才發現來的科室不對。
他當即轉身往外走,理也不理後麵的人。
手腕被抓住。
“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冉央說道,語調上揚有些生氣了。
“是冉冉先說肚子疼,我才帶你過來的。”程初哄他,“我們先去檢查好不好,然後我們再看心理醫生。”
……
冉央被忽悠著,莫名其妙地去做了個彩超,屏氣凝神一直等到醫生說沒有什麼問題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醫生跟他說,很健康,還讓程初過去看胎心搏動。
程初冷峭的氣息收斂了一些,眉頭攢了讚,但還是邁著長腿,蹲下看了一會兒,下意識地問,“怎麼看不到手?”
他問完之後就反應了過來,自己乾了件蠢事。
果然,醫生笑了笑,“這才將近三個月,還沒到時候呢。”
程初抿著嘴,稍稍側過臉去看冉央。
床上的人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兩盞燈泡,望著他麵前的屏幕。
程初眉目彎著笑了笑,身上的氣息霎時就收了回去,“想看嗎?”
冉央點頭,其實他剛才看見了一點。
很奇特的感覺。
他之前是矛盾的,大多數都是害怕,甚至剛開始知道的時候是恐懼的,他不明程初為什麼要這樣做。
之前一直都是在腦中想象,從來沒有具象化過。
現在才恍惚地意識到,好像真的是一個小生命。
不知道程初用了什麼手段,醫生並沒有發現他是個男的。
導致,最後下床的時候,冉央一直都有些小心,手放在肚子上的感覺也跟之前不一樣了些。
走廊上程初一直望著他,眼睛彎著。
冉央問,“你在笑什麼?”
“笑冉冉啊。”程初手肘撐在方向盤上。
“笑我?”
“冉冉開始喜歡他了。”程初車開得很穩,時不時地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側過頭來看他。
冉央嘴抿著沒有說話,他知道程初說對了。
心理診所是在一座CBD的頂層,全落地玻璃,很寬敞。
冉央不自覺地走到了靠玻璃的那一側。
程初真的來……看病了?
冉央拉著程初的手腕。
程初:“怎麼了?”
“不要怕,心理谘詢室而已。”
像是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冉央愣了愣,望向程初,程初也垂眸看著他,就在他準備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裡麵推門,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正朝他們走過來,穿著襯衫西褲,風格比較休閒,長相平和跟程初不一樣,沒有什麼攻擊性。
“程師兄。”聲音也溫和有禮。
冉央:“師兄?”
程初跟他解釋,他曾經選修過心理學的課程,這個谘詢室的主人也是他導師的學生,周期。
“你怎麼來A市了,我也是看到你發的消息之後才知道的。”看到程初之後很是驚訝,再見到一旁冉央的時候,驚訝更是達到了頂峰。
“這是……”
程初反握住冉央的手,抿嘴笑了笑,“夫人。”
周期笑著對冉央問了聲好。
他們進去之後,周期讓助理給程初和冉央倒了杯水。
“師兄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如果說是做合夥人的話,我是全力讚同的。”周期開玩笑似的說道。
他一直都知道程初的家世,所以谘詢室剛開的時候,他就動了這個念頭,但被這個師兄不動聲色地繞了過去。
“可以考慮。”程初端起杯子吹了吹,將不燙的那杯遞給冉央,自己才拿起另外一杯喝。
“不過我這次來是看病。”
周期:“是師兄還是……夫人?”
“我。”程初開口,“精神分裂。”
周期:!!
冉央:!!!
冉央驟然偏過頭去,連杯子的水都灑出來了些。
“阿初……”冉央小聲說。
“病治好了,冉冉就會喜歡我了啊。”程初看著他說,聲音低,隻有冉央能聽得見。
周期咽了口口水,是著實沒有想到,一向優秀耀眼的師兄會有這個……毛病。
……
冉央咬著嘴角上的軟肉,坐在外麵的椅子上等程初出來。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診療室的門才被打開。
程初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反倒是周期看著有點兒頹。
程初見到冉央之後笑了笑,走上前去,自然而然地去牽冉央的手。
“師兄,下周再來。”周期的聲音都變得沉了些,像是很累的模樣。
程初點頭,應好。
兩人從心理谘詢室出來之後,也才不到五點。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冉央不太想這麼早就回去。
正好小區附近有個大型的花鳥市場,程初問冉央想不想去。
冉央當即點頭。
去了之後才發現,裡麵人很多,摩肩接踵的。
冉央不知怎麼的,突然有些發怵,腳步放慢了些,下意識地躲到了程初身後。
他之前在醫院的時候都沒有這種感受,有可能是那裡的人不多。
程初垂眸,斂了裡麵的神情,將手一直放在冉央肩頭,護著他避開周圍的人流。
“今天周末,出來的人多了一些。要是不喜歡,我們再去彆的地方,嗯?”
他生得高,輕而易舉地就將身邊的人攬在了自己懷裡,無時無刻不在對四周環伺冉央的眼神昭示著,自己的占有欲。
程初眉骨高,鼻梁直挺,薄唇微抿,大概是腿長,看人的時候總是喜歡垂眸,瞳孔烏黑,神情陰鬱沉冷,像是周身都繞著一股陰風似的,讓人不敢直視,本能性的後退。
周圍令人作嘔的打量眼神漸漸消失,冉央覺察不出來,隻覺得空氣好像舒服自在了些。
“我們下次穿寬鬆一點點的裙子好不好?”程初低下頭跟他說話。
冉央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但還是點頭,“想穿褲子。”
過了一會兒,又加了句,“穿阿初的褲子。”
程初低低笑了聲兒,帶著愉悅,“褲子長了。”
“卷起來就好了啊。”冉央看向周圍,很多花草他有些看不過來,眼睛就沒有停過。
一直走到一家冰淇淋店的時候,才停了下來,也不說話,就看看店麵再看看程初,眼神殷切極了。
程初牽著他的手,也停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冉央:“阿初……”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初否決了,“你肚子會疼。”
冉央哽住。
他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兒。
“不會的。”冉央直勾勾地望著那家店,甚至連裡麵的店員都發現了。
“醫生說他很健康的,不會疼。”冉央去看程初,鈍圓的眼角下垂,一臉無辜相,也不知道肚子疼的時候哭的嗚咽咽的人是誰。
冉央求了好久,程初才進去買了一個,還沒到冉央手裡就被他咬了一大半。
冉央:……
冉央:???
冉央拿著隻剩下脆皮的冰淇淋控訴,“你怎麼能這樣?!”
大概是因為孕期,冉央有些控製不住的發脾氣。
被錘了的程初亦步亦趨地在後麵跟著,他盯得緊,生怕前麵的人磕著碰著。
走了一會兒,程初在後麵突然說,“冉冉出汗了。”
冉央正在看四周的花,聞言下意識地去將衣領子扯到鼻尖出,“有嗎?那阿初幫我聞聞。”
程初笑著斂了眸子,靠近了些,拿出手帕應了聲好。
冉央沒有想到花鳥市場還有賣兔子的。
兔子有些胖,一看就被養得很好,可愛得很。
他在攤位前停了下來。
程初看了冉央一眼,“想要?”
冉央猶豫了一下,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隨後又搖頭,“算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