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很不舍得看了兔子幾眼。
程初嘴抿著,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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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又熱了些,開了冷氣才能稍微涼快。
外麵總是有貓兒叫,就連晚上也是,隔著窗戶也能直直地叫到人心裡去。
原本睡著的冉央睜開了眼睛,看著身邊的人。
眼神清明,毫無睡意,想是之前就沒有睡著。
身邊的人,長眉高鼻,五官英挺好看,就連蹙眉的時候也帶著一股冷峭的乾淨。頭發讓冉央給剃短了些,又染了悶青色。
是程初自己選的顏色。
五官更加地清晰起來,他長得高,看人的時候垂眸低目,帶著他自成一派的冷淡和陰鬱,偏生得又好看的很,眼睫纖長濃密。
被他氣勢壓製的人又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他一眼。
冉央放在被子裡的手指有些不耐地動了動,抿著嘴忍了一會兒,還是輕悄悄地拿了出來。
程初胳膊放在他的腰腹上,整個人以一種極其占有欲的姿勢將冉央抱著的。
他動作稍微大一點兒,抱著他的人就能醒。
一隻手拿出被子,就拿了幾分鐘。
冉央屏住呼吸,鼻尖上都冒出來一層薄汗,像是乾壞事一樣。
眼睫的手感跟想象中一樣,羽毛似的,還有鼻梁上有些突起的駝峰。
冉央手指剛放上麵,原本睡著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睫毛扇麵似的,齊刷刷地掀開了來,露出裡麵黝黑如深淵的瞳孔,直直的看進了人心裡去。
冉央手顫了顫,下意識地想拿開,但被握住了,滾燙的。
再想抽就抽不開來了。
“嗯?”程初眼睛裡還帶著星點的睡意,上翹出一個鼻音問他,莫名的性感。
冉央喉結滾動了下,想翻身過去,但依舊動彈不得。
“阿初……”
“嗯。”程初看他,“你半夜摸我。”語氣裡帶了些愉悅。
話是這麼個話,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怎麼聽怎麼不對勁兒。
像是在乾些什麼不入流的事情似的。
“你不是睡著了嗎?”
冷氣開得有些低,程初將他的放到了自己腰腹上,燙得冉央一顫。
“冉冉一動,我就醒了。”
“那你剛才還裝睡。”
程初捏著他的手指玩,“我如果不裝睡,怎麼能知道你半夜不睡覺,起來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你喜歡我。”他笑著說,桃花眼瀲灩多情,眉梢上翹,顯得得意又高興。
冉央很少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怔愣了好久。
“嗯,喜歡你。”低聲地回。
“我就不一樣。”程初向他是這邊移了移,長腿將冉央的腳夾在了中間,隔著裙擺都能感受到透出來的熱氣。
冉央腳趾彎曲了一下,問,“怎麼不一樣?”
“我愛你。”
冉央是被吻著睡著的。
程初很興奮,大概是聽到了冉央說的話。
冉央隻用坐在那兒隨便說一句喜歡,他就可以為此翻山越嶺,蹚水過河哪怕周圍都是滿地荊棘,也會一步步地向冉央靠近。
淩晨,外麵的天還沒亮,周圍沒有一絲聲音,就連貓兒都隱了去。
冉央隻感覺自己像是喘不過來氣似的,張嘴大口呼吸著,但是周圍仍然有一層薄膜將他跟空氣隔絕開了來……
冉央手指捏得緊,像是掐到了肉裡麵去,聞到了一股嗆鼻的血腥味。
“冉冉……”
……
有人在喊他,聲音急切熟悉,越來越近
冉央脖頸揚起,驟然抬起頭來,捂上胸口,大喘著氣。
麵前是眉頭攢著,滿臉擔心的程初。
冉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渾身都被汗珠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似的,每處的筋骨都在隱隱鈍痛。
冉央鬆開手掌,指甲掐進了肉裡,滲出駭人的血珠。
眼神沒有聚焦定處,像是上一秒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景象,裡麵全部憂懼。
程初:“冉冉……”
“阿初……”冉央聽見程初的聲音,仿佛才從那些恐懼中抽離出來,看向程初一動不動,就好似許久許久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了。
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我疼。”
程初不知想到什麼,神情頓時就慌了,踉蹌著下床,穿衣服要帶冉央去醫院。
“我肚子疼。”冉央拉著程初的衣擺。
程初回頭,神情不定,“可冉冉,你捂的是心臟。”
冉央沒有鬆手,反倒抓得更緊了,像是怕人走了,“……都,疼。”
“阿初,抱我。”
冉央鼻尖抵著程初的胸膛。
程初拍他的後背,開口,“你睡覺的時候哭了,我怎麼喊都喊不醒。”
“我……知道。”冉央聲音悶悶,“我做夢了,做了很多個。”
“夢見什麼了?”程初親他額頭。
冉央抿著嘴,“都……忘記了。”
“隻記得……”冉央捏著程初的手指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程初低頭,發現人已經睡著了,眼睫垂下兀自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啊……”
……
這幾天程初一直很忙,中午回來得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沒回來,打電話甚至是忙音。
好不容易接了,那邊的也是斷斷續續的夾雜著電流,什麼都聽不到。
晚上回來,自己第一時間去抱他,結果自己一碰,這人就渾身僵硬,眉頭緊蹙。
冉央:……
嫌棄的表情不能藏一下嗎!
他還不抱了!
冉央鬆開手,轉身進了房間。
身後人嘴巴抿著,沒有開口。
程初早上會把午飯做好,冉央到時候熱一下就好了。
今天也是,冉央蹙眉,掛了電話,雞蛋的腥味他聞得有些想吐。
去陽台透氣的時候,發現下麵出現了一輛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車。
冉央沒在意,在陽台的吊椅上躺了一會兒,這幾天總是能聽到一些貓兒叫,聽小區裡的人說是一隻白色異瞳的流浪貓,像是主人搬家就將它扔了,最近雨水也多,可憐得很。
他剛坐下沒一會兒,就又聽到了,一聲比一聲淒厲,好像就在樓下。
冉央彎下腰去看,隻見那白毛貓兒渾身濕漉漉地躺在大樹底下,腿上好像還有血跡,應該是之前被什麼壓到了。
小區裡散步的今天回家都很早。
冉央打電話給小區管家,沒有人接。
好像一時間,整個小區就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這種聲音。
冉央咬著嘴角上的軟肉,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走到了門邊。
“能出去嗎?”
他自言自語道。
程初告訴他,讓他不要出門,在家裡等自己回來就好。
他還記得說這話的時候,程初看著他,臉上表情肅肅,有些嚇人。
冉央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口,抱著腦袋,兀自的呆了兩分鐘。
最後,胳膊還是伸向了門把手。
“哢噠”一聲。
“能開!”冉央有些驚訝地說道。
這是半年來,他第一次一個人走出這個門。
腳放在門檻上,有些怯生生的,樓梯間不比外麵,風還是帶著涼氣。
冉央眼睛眨了眨,愣了幾秒,腳才踩在外麵的地磚上。
誰知道他下去的時候,貓兒已經一瘸一拐地跑遠了。
冉央尋著叫聲過去,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兒,才在一個潮濕的角落裡看見它,縮著身子,那雙異瞳望著冉央,可憐兮兮的。
家裡沒有貓糧,冉央隻能從冰箱裡撈出一小塊生牛肉,燒水煮了煮,他不怎麼會用刀,隻胡亂地切成了塊兒,切得不漂亮,還把他手指切了個口子。
冉央摸了摸白貓兒的腦袋,將牛肉放到他跟前,“吃吧,先吃,補充體力。等會兒再讓我男朋友帶你去寵物醫院。”
貓兒很聽話,下巴放在冉央腳邊蹭了又蹭,很黏人。
冉央沒辦法,隻能將貓兒抱了起來,去看腿上的傷口,都不能走路了,應該是傷到了骨頭。
冉央歎了口氣,還準備哄它吃肉的時候,懷裡的貓咪突然轉頭,身上汗毛豎立,對著冉央背後凶狠地嚎叫了起來。
冉央偏頭,對上了一雙瞳孔烏黑幽邃的眼睛。
本能性的往後倒仰,但被握住了手腕,穩穩得帶了起來,冉央手下意識地捂住肚子,好險。
但是懷裡的貓咪在看見程初之後,直接應激地跳了起來,帶著尖利爪子的前腿,撓了上去。
白皙的手腕上霎時出現了幾條深痕。
撓完貓兒就跑了,速度飛快,冉央隻看得見一個殘影,腿好得很,壓根兒就沒折。
“阿初!”冉央也沒有去找那隻騙人的貓兒,他第一反應就是程初的手。
“不行,我們去打針。”
程初沒動,直矗矗地立在那裡,像一塊石碑,冰冷陰沉,眼潭漆黑。
“阿初……”冉央喊了聲兒。
“你不見了。”程初開口,聲音低啞、
分明隻說了這幾個字,可冉央就是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我回家之後發現你不見了,我找了好久。
冉央蹙眉,著急解釋,“我聽見那隻貓兒在叫,隻是下樓看看它怎麼了。”
程初眼睫垂眸,扯著嘴角笑了聲兒,再看向冉央的時候,眼角都是一片紅色,“隻有你能看嗎,是沒有彆人了嗎?”
“就算你不來,彆人也會來!”
冉央被這眼神看得一軟,“阿初,我隻是……下樓而已。”
程初眼睫顫了顫,“隻是下樓嗎?冉冉,你回頭看看,這是哪裡?”
冉央眉頭蹙得更緊了,“這不是在樓下還能在……”
等他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小區門,在後麵的一條街道的拐角處。
冉央:……
冉央眼睛都瞪圓了,“怎麼可能?!”
“我剛才明明是在……”他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突然抿著嘴,不說話了。
程初看著他笑了起來,隻是眼角有霧氣似的,帶著點點哭腔,“你想起來了,我知道。”他聲音沙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