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四章 拚演技(2 / 2)

“沒做好。”周誌堅自問自答,“你一人深入鬥毆,結果不但沒把打架的勸下來,還搞得更糟,是也不是?”

“是。”辜大咬牙,硬承了這斥責。

圍觀的眾人見周誌堅頭一個拿夫人的巡邏隊開頭,都有點懵逼。他剛才抓人那架勢,分明是要以勢壓人,現在這做派,是甚意思?

周誌堅問得辜大啞口,還不停歇,轉而向顧青山道,“顧老爺,你乃將軍嶽丈,按理這話不該我來問。”

顧青山有些愧色,起身道,“大人言重了,更不敢胡亂來,損了將軍的名聲。”

“胡亂來?損了將軍的名聲?隻怕你是什麼也不敢做,才是損了將軍的名聲!”周誌堅聲音更響,“龍牙關口,將軍要三月用。將軍一走,怎地就工事停了?當然,此事與你無關,還多虧你令二少爺帶人去幫忙。可是,相比關口,河堤也沒好去哪裡。你和將軍說好了,總攬河堤的工事,必定用最低的價格做出最好的工事來。可現在呢?三天兩頭便是鬥毆,怎麼說?”

周誌堅一個個看向那些坐著不語,卻有些狼狽的各家老爺和少爺,“你管著河堤上的工事,為何和這些老爺少爺打架,卻管不了?第一次驚了夫人,是夫人講情,我且不多話;怎地又接二連三,來了許多次?你是如何管的?開工這許久,為何進度那麼慢?待到七八|九月漲水的時候,怎麼處?”

顧青山張口欲言,十分為難。

“沒得話說?”

顧青山有些猶豫地看向周圍那幾家的人,那些人卻偏開頭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心裡卻在大罵。早曉得顧青山和李恒穿的是一條褲子,沒成想居然擺這台戲唱?那周誌堅,擺明了打自家的孩子,卻想要牽出彆家的寶貝。

果然,顧青山見無人支持他,顯出一些氣憤來,“王兄,你怎地不說話?”

王老爺馬上說不敢,往後麵退。

顧青山又看向另一個,“老孫,你呢?”

“乃是顧兄的事,現周大人問起來,你何故問我?”孫家老爺趕緊推脫。

顧青山氣得臉青,太陽穴鼓脹。他冷笑一聲,“那麼剩下的各位呢?”

王孫兩家乃是大戶,其它也隻小地主而已,紛紛低頭避開。

顧青山見無一人肯為自己仗義執言,便道,“我隻當大家同是龍口人,能幫便都幫了。當日我女婿李將軍要我引薦本地人才,我毫無私心,拿錢出來辦了酒席。席間將各位一一介紹,可有這事?”

周誌堅道,“這事我記得,當日我還替將軍擋酒。”

周誌堅出聲,他們便不好否定,便都含含糊糊地點頭。

“好,既然大家認了這事,那另一樁是不是也要認下?”顧青山昂然道,“修築河堤,本是魏先生和將軍聊起關口收的保安費無處花費,便要為本地謀福。我提議說修築河堤正好,既可解決夏日漲水泛濫,又可多出許多水淹田。先生便說,既然我提了這事,便將河堤交給我總攬。願意參加的人家,出些錢,多出來的地便算他家的;若是不願出錢的,自然便將地分給出錢的人。可有這事?”

顧皎聽得認真,沒想到她一句話的事情,後麵有許多人做了這許多的工作。

“你們一個個端著酒杯,讚我主意出得好,必定會出錢修河堤。然而,開工之前,我送帖子去你們家收賬,你們是如何回我?”顧青山指著王老爺,“王兄,你說你家要為老太君過大壽,一時錢不湊手;孫兄,你說城中燈樓被毀,城守來你家拉了許多銀子走,河堤暫且緩緩。是也不是?”

被點明的兩個,麵紅耳赤,又脹成了豬肝色。王老爺起身便要走,“我和你說不著,這事——”

一柄長劍拔出,搭在王老爺喉間,劍鋒散著冷冷的光。

周誌堅好聲好氣,“坐回去。”

王老爺不敢動,還是孫老爺知機,看出了殺氣,忙將他拖了回去。

顧青山便更無顧忌起來,“好,你們不出錢,我顧青山便認栽。我自出錢,從外麵請了民夫和工匠,又開出來幾片料場。你們瞧不起我顧家人,我卻不能給將軍丟臉,怎麼也要將那河堤修起來。隻等著那日,多出來數千頃的良田,也是好的。結果,你們做了什麼?見我將工事開起來,又眼紅,便要占我便宜?”

“你們信不過我顧青山,要自出錢修河堤,便修。我說過甚了?可有一句酸話?是不是還派了工匠去幫忙,劃分各家的界線和如何接頭?功我便不表了,咱們隻講其它。”顧青山看著王老爺,“是誰,來搶我料場?驚嚇了我家女兒,又無任何表示?是誰,在工事現場不聽統一安排,不按工匠指揮做事,還為了爭地打架?是誰,故意拖慢了進度?”

王老爺兩唇顫抖,一言不敢發,隻去看顧皎。誰料得顧皎衝著他一笑,那笑裡竟有諸多殺意。

他一個膽寒,“不是我——”

顧青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知,你們隻不過是看不起我。隻當我將女兒嫁給將軍是巴結,因此等將軍一走,便要收拾我。哪裡知道我是當真欣賞將軍的人品才能?”

顧皎聽得耳朵有點兒發癢,不禁欽佩地看著顧青山。能和仇人和平共處的多,可能如此真心真意地誇獎仇人的,少。世間能人多,值得她學習的更多。

譬如臉皮厚什麼的,她都還得再練。

“竟有這樣事?”顧皎便做出驚訝的樣子來,“爹,他們如此對你,你怎不早說?你也是老實太過,早該請周大人為你做主。”

周誌堅看著一唱一和的父女兩人,心中豎起了大拇指。夫人如何搞定先生且不說了,隻這演技,真是響當當。因此,他也隻好驚訝,“當真有此事?我隻見得河岸邊日日有許多民夫做事,隻當諸般雜事都歸位,不想其中還有這般緣故。”

顧皎看了周誌堅一眼,實在有些神奇,大木頭疙瘩也挺能演的嘛。

周誌堅略尷尬了一秒,轉開了眼睛。

顧青山卻更激情些,對著周誌堅拱手,“大人,我何嘗不想找你說?可將軍的性情你我了解,他為人最重承諾,最不齒的便是毀約小人。諸位老兄雖然要占我便宜,要反悔酒桌上的約定,可我真不能為了些許委屈便去找將軍。若是將軍發起火來,又該當怎麼做?畢竟在同一個地方活了上百年,都是親戚故舊。我,不能如此絕情。”

奧斯卡影帝級彆的表演,情深處甚至還紅了眼眶。

顧皎若非親眼見過他野心勃勃的樣子,隻怕也是要信了。

隻他口中說的都是情誼,心裡卻恨不得將那些人宰了,獨霸龍口。

周誌堅見差不多,該當收尾了,便道,“各自為政,鬨得滿龍口亂糟糟的。今日械鬥,若非我去得快,怕是要死幾個人。日日如此,還談什麼修河堤?我不耐煩聽你們各家的理由,便出個主意。既然當日說了顧家總攬,現在便讓顧老爺管。你們這些老爺少爺,有那想要田地的,自派人回家去,著家人把各自該出銀子搬來役所,當麵交割。若有不交的,統統從河岸上滾下來,田地也彆想了。”

“都聽見了吧?”周誌堅笑了一聲,將剛拔出的長劍入鞘。

話未說儘,但威嚇之意明顯。

顧皎觀堂下,已有許多人畏懼猶豫起來。有軍權就是他娘的好,合用的時候嚇嚇,省了多少的功夫?

然而,重頭戲獻糧,卻還要看顧青山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