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七章 嫉妒(2 / 2)

飲酒後不許進臥房,隻其中一條而已。

“沒事。”盧士信拉扯著朱世傑,“走,咱們去散散。大家都憋了很久,也該放縱一回。”

朱世傑當真同意,先去尋柴文俊彙合,盧士信自去取酒。

盧士信從後門入郡城城守的府邸,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摸到魏先生的臥房,從箱子裡摸出來幾包好茶,幾瓶燒酒。他拋空中掂了掂,感覺夠了後才要走。

不想外麵回廊卻傳來說話的聲音。

“京州又來了使者,言說議和。依先生之見,是真議和,還是耍花招將人弄回去?”渾厚而中氣十足的,乃是青州王。

“議和不見得,要換人回去倒是真的。”清亮爽快的,是魏先生。

“若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河口,倒是好事。”

青州王和京州王對峙,一屯兵河西,一則在河口擺下陣來對峙,誰也不肯讓。欲奪京州,先占河口。

魏先生便笑,“王爺既有主意,還來說笑?”

“拿不定主意,找你討顆定心丸吃吃。”老王爺似乎歎了口氣,“世傑平日穩重,關鍵時候總是撐不起來;下麵幾個勇武有餘,卻滿腦子打打殺殺。襄兒倒是個好的,奈何隻一女子。用那馬小子換河口,這事得找個好人選去辦。想來想去,諸多兒子義子裡,除了延之,竟然找不到合適的人。”

“王爺千萬彆這麼說。延之上回惹的禍,我讓他好好反省,現還沒夠時間。”

盧士信躲在窗戶陰影裡,戳開了一點點窗戶紙。

隻見老王爺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早沒了朝議時候的嚴肅,仿佛一個可親的長者。他道,“我誇延之,你也彆跟我客氣。他若當真不好,你恐怕早揍得他不成人樣。隻一個,他什麼都好,就是對士族成見太深。明明能找彆的辦法處理,通通一殺了之,這豈不是和天下士族作對?再加上他那個出生和經曆,再他那個娘,哎——”

魏先生默默不語。

“幸好還年輕,且磨磨性子。”

“那王爺的意思,便是定下來要他去?”

“是。”老王爺點頭,“我欲拿京州王的幼子換他的河口。他隻要願意退出河口百裡地,我便放他兒子走。在河西和河口之間的五指橋會盟——”

盧士信不再聽得下去,捧著酒從後窗翻了出去,一路躲閃著出府。

五月已是初夏,天氣有些燥熱。

他摸一把額上的汗水,找人要了一匹馬,直奔城樓。

河西郡城乃是一個大城,更是一個雄關,夾在兩山之間,扼住了南北來往的要道。這邊最為雄奇的便是北城牆,高逾十丈的厚重石頭城樓挺在山崖之上,很有些飛鳥難渡的意思。若要安全通過,隻得去南城牆,然後繞行至西邊通過。因此,柴文俊最不喜噪雜的南門,喜歡人跡罕至的北門。

盧士信騎馬到了北城樓下,拎起長袍,小跑著上城樓。

朱世傑著黑衫,麵帶抑鬱,站在城樓邊看風景。

柴文俊著白衣,很有些文士風流的意思。他顯然是著意討好大舅哥,溫言寬慰。福禍相依,若不是先失了大營,哪兒來的機會抓著京州王幼子?若是沒有京州王幼子,嶽父怎麼會隻當麵斥責?現在京州更被動,嶽父更主動,等等——

盧士信聽得發笑,一把將酒罐子頓在桌上。

“魏先生隻剩得幾罐了,你全拿了啊?”柴文俊問。

盧士信拍開泥封,“多大事呢?顧家人馬上就要送糧來,還怕裡麵沒酒?延之占了偌大一個龍口糧倉,又著意娶了個庶族的地主小姐,愁酒喝呢?”他擺開三個空碗,酒液落下去,“再說了,他且還有喜事。”

柴文俊將酒碗分在三方,“什麼好事?”

朱世傑遠眺著北方的山影,扯了扯嘴角,“怕也是會盟之事。父王現除了延之,誰也不信。”

盧士信端起一碗酒,碰了碰另外兩個,“正是會盟之事。巧得很,我剛拿了酒要走,便聽見義父和先生說了,要延之去乾這事。”

說完,他仰頭一口喝乾。

柴文俊忙道,“偷聽非君子所為。你不小心聽見就罷了,怎地還到處說呢?今日喝酒,是為開解大哥,你這不是頂火呢?再說了,延之上回犯錯被斥責也不是假,現軍中不喜他的也不少。這回他逮住了京州王世子,嶽丈欲嘉獎他,還有人說閒話。沒得辦法,令他去會盟,也是——”

正說得,便聽見城樓下一聲軍號。

三人探頭出去,隻見一隊騎兵堵在門口,當首的果然是李恒。他著一身黑衫,身上穿著軟甲,頭發高高地束在頭頂,俊秀異常。城樓上問,“何人?”

李恒高聲答,某營某人,去北邊護送京州的使者後回城,又亮出了軍牌。

朱世傑眯了眯眼,一口將酒飲乾。

喝完酒,下城樓,回了自己營帳。

趁夜,朱世傑召來自家的謀士。

那謀士沉吟半晌,道,“李恒不聲不響,有魏先生為他籌謀。現剛弱冠之年,便有了自己的兵,又將龍口納入麾下,有了錢糧。”

“偏偏還不識趣。”朱世傑淡淡道,“招了幾次入我賬下,都隻用父王做借口擋回去。”

“既如此,世子不如親取龍口——”

朱世傑頷首,“五指橋會盟定的兩次,李恒這次去也隻不過傳話而已。京州那邊考慮父王給出的條件,必定要再回去平衡各方利益。下次會盟恐要推到秋後去了。因此,待他這次回來,便一道去龍口瞧瞧。若龍口糧倉當真豐收在望,隻怕二次會盟那個和字還要變戰字。如此,要再興兵事,延之既是籌糧官,我便去做個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