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八十二章 試探(2 / 2)

顧瓊立馬閉嘴,用袖子將臉插乾淨,避去旁邊了。他今次來陪客,全城頭一份兒。顧青山再三交待,一定要伺候好王世子和郡主小姐。結果,他和盧士信打得火熱,既沒和王世子搭上話,也沒在郡主麵前混臉熟。

李恒重新給自己倒茶,一口喝了。

朱襄道,“剛出去還挺樂嗬,怎麼回來便生氣了?”她一笑,“怕不是小嫂子派人來催了?”

盧士信歪歪倒倒,“催什麼?那小嫂子看起來嬌滴滴的,其實是個河東獅。她若要抓人,必定親來花樓,將酒桌全給掀翻了?”

滿室歡笑。

李恒跟著笑了一下,笑意卻未達眼底。

朱世傑從隔間出來,要人上筆墨紙硯,顯是和花娘聊得興起,要寫詩作詞了。顧瓊馬上跑腿安排,好一頓折騰。朱襄便也跟著湊熱鬨,一定要和他比個高下。至於裁判,朱襄看看已經完全沒正形的盧士信,歎口氣,對李恒道,“恒哥,還是你來評品吧。”

“不行。”朱世傑道,“延之偏心你,次次判你贏。”

朱襄笑,“大哥,恒哥最公平公正,你彆次次不承認。”

朱世傑便問,“延之文章做得極好,怎就不愛詩詞呢?不如,今次便來一個?”

李恒搖頭,“義兄,我寫文章隻為應付先生,若是些詩詞,怕是要得罪天下人了。”

“怎麼說?”

盧士信接嘴,“先生頭次讓他寫,他便將天下士族罵了一通。活剝皮,死揚灰的——”

兄妹搖頭,那還是算了,寫出來也是得罪天下人。

朱世傑寫得一首,交給那花娘,立時便唱起來。

媚眼如絲,靡靡之音,情意纏綿得很。

朱世傑閉目,不看花娘的臉,隻品評她的聲音。模樣倒是一般,隻這把嗓子,真真能唱得人骨頭酥軟。若是再換了那丫頭的臉?他渾身一熱,竟有些把持不住。

朱襄寫得半首,下半首卻怎麼也出不來,便想找人做個幫手。她轉頭,卻見李恒已經站到陽台上,靠著一根木頭柱子,遠眺江水和星空。她放下筆,走過去,道,“恒哥,可是有甚為難事?”

李恒看她一眼,道,“龍口濕熱,又多蚊蟲。文俊中了暑氣,我操心他無法一起入關了。”

朱襄便不說話了,隻看著遠處的山影。

半晌,她笑了一下,“恒哥,你說這世上,什麼人才能隨心所欲?”

李恒沒回答,轉身欲走。

朱襄手把著欄杆,用力握住,指節發白。她笑一下,擋住他道,“便要一輩子不和我說話?”

李恒退後一步,“郡主,何出此言?”

“你難道不明白?”朱襄進一步,“父王拿下河西郡城,你是首功。可你那般激進,將士族殺得一乾二淨,犯了大忌。我不過和你爭辯幾句不應該,你便記恨我了,是不是?我隻當你氣一陣兒便好,還巴巴地跟來見嫂子,結果你通沒給過好臉。恒哥,咱們打小一起長大,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數。這些,都擋不過我幾句直言?”

“我已知曉郡主的意思,也真心誠意受了義父的罰。”

“可你口服心不服,隻是表麵功夫。”

李恒便不說話了。

“我知你娘親冤枉,萬州王和高複過份。可士族中人千千萬,既有好人也有不好的人。你不能因少數不好的,連帶得全天下的士族都是壞人。”朱襄的臉上顯出些堅毅來,“恒哥,難道我是士族女,在你眼中便是不好的?你這是偏見。”

李恒不欲多言,衝朱襄拱手後,單手撐在欄杆上,便飛身落了下去。

朱襄欲要追下去,卻被朱世傑一把拉住。朱世傑道,“傻女,對著一顆石頭有甚好說的?延之認定了士族便是亂天下的禍首,是令她母親早亡的禍害,怎肯聽你說士族好?他呀,怕是不把天下士族人殺光,不會罷休的。此等人,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煞星!若他得勢,必要禍亂神州。”

李恒下樓,對偏將囑咐幾句,便獨自牽了白電回西府。

一路寂寥,一路星光。

直到入了西府,看見熟悉的燈火,才笑了笑。

那丫頭,讓她等,她必定不會等,這會兒不知睡成什麼樣了。

他從門房拿了一個燈籠,一路慢悠悠地,敲響了院門。

楊丫兒來開的門,叫了聲‘將軍’。

他‘嗯’了一聲,將燈籠遞過去,便回屋。

屋中留了燈,昏黃的燈光下,軟塌上側躺了個人。少女清秀的身段,薄薄的衣衫擋不住的起伏,因沒穿鞋襪而露出來的細白腳腕,顯得有些弱且憐。

李恒隨手關上門,走過去。

顧皎半睜眼,迷糊地說了一聲,“延之?回來啦?”

還真等了?

李恒走過去,坐她身邊,伸手碰了碰她的臉。她卻皺了皺鼻子,嫌棄道,“你喝了多少酒?滿身都是那味兒。”

他俯身,親了一口,“很少。”

“少?”她咕噥一聲,半坐起來,“我覺得,你得去洗個澡。”

“自然是少的。”他手落去她腰後,“否則,怎麼找得到回來的路?”

顧皎‘噗嗤’笑了,忍不住想去揉他的臉。小將軍冷著臉說情話,這滋味真特彆。

李恒也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縫。他又在她額頭蹭了蹭,道,“皎皎,你和嶽丈是不是鬨矛盾了?有甚話不能當麵說,要寫了信讓楊丫兒去送?”

顧皎心裡一聲,我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