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六章 麻煩(2 / 2)

因此,她偷偷地使用阿拉伯數字,能心算的心算,不能心算的便悄悄列算式。

忙了一兩個時辰,終於基本上算清楚了。

她長舒一口氣,趕緊將草稿紙扯成碎渣,又澆上茶水,化成一灘紙漿。

按照目前的花費,還當真不多。

畢竟土匪隻管吃住,通不用花錢;幫忙的莊戶免了一部分租子,相當於沒使現錢;反而是淘換工具,去外麵采購生鐵等等的費用更多些。

顧皎對著彙總的賬冊看了半日,感覺自己那一萬銀子能乾出許多大事來。她去架子上翻找,之前在西府的時候,那抄書的小子不僅幫她抄了許慎的各種書信,還幫她臨摹初一張龍口本地的堪輿圖來。她帶了來小莊,正方便做規劃圖使。

都說狡兔三窟,她目前隻得兩窟。一是小莊,誰都能一摸便摸到了;一是寬爺在山中的研究所,那處隻做緊急時使用,不到最後關頭不能暴露。那麼,就還差了一窟。

她歎口氣,朱襄的示好相當給力,明說了朱世傑對李恒的心結。

不管朱襄是真好心還是暗藏了其它心思,都不得不關注這點。起碼來說,紅薯入軍糧雖然順利,但朱世傑一定有想法。他在李恒口中雖然是喜好直接動手之人,但旁邊有個柴文俊卻是變數。那士家大公子,既是個讀書人,又是謀士,目前來看,幾乎完全站朱世傑的。那麼,出謀劃策是一定的。區彆隻在,他會出上策還是下策。

顧皎想得頭痛,將那些冊子卷成一團,丟書桌上,自去軟塌歪著。

沒一會兒,院中卻響起腳步聲,是李恒回來了。

她現在對他頗熟悉,說話聲,腳步聲,走路的姿勢,身上的氣味,甚至連一抬眉一歪嘴的想法。

愛一個人實在過於可怕,幾乎完全失去了自我。

她半起身,趴在窗框上,卻見他將馬鞭丟在地上,從牆壁上掛著物事中摸出一把小刀來。

“你作甚?”她問。

李恒抬眼,將小刀把玩出花來,“馬鞭壞了,得修修。”

“馬鞭壞了?”她爬起來,“怎麼會壞?”

“大哥的白虎還沒馴好,咬著了。”他刀尖紮入皮把手中,隻一用力,挑開了陳舊的皮麵,露出裡麵的硬木來。

顧皎見他手上動作極快,明顯是乾慣了的,不免心疼。她站起來,走到外麵,蹲到他旁邊看。他笑一下,道,“蹲著呢?久了血行不通,腿麻的。”

“麻了,你抱我。”她乾脆靠他肩膀上。

他擔負了一個人的重量,也不顯累贅,依然乾得很輕鬆。她見他專心的樣兒,在他臉上親了親,道,“延之,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好看嗎?”

李恒一點也不想回答這種調戲一般的問題。

“認真工作的時候,既好看,又性感。”顧皎盯著他的眼睛,“好像讓你隻看著我,眼睛裡隻看得見我。”

他手頓了一下,將小刀紮旁邊去,“你又來招我?”

顧皎嘻嘻一笑,手放在左胸的位置,“心裡隻有一個人的時候,自然而然就說出來了。我以前——”可不會這樣。

“以前什麼?”他好奇地問。

她閉嘴,不說了。以前啊,大夢一場,沒什麼好懷念的了。

李恒沒得到答案,不服氣了,非逼著她說。一個掐著肩膀,一個要躲,鬨得笑聲四起。

楊丫兒端著東西進院,見了後,立馬退出去。關院門太慌張,用力大了,聲音極響,被李恒聽見了。他馬上收了笑,整了整衣襟,道,“皎皎,彆鬨了。”

顧皎曉得他要臉,當真不鬨了,起身。

李恒也起身,拿著小刀和新修好的馬鞭去側間,放博古架上去擱著。架子上不知甚時候多了許多新書,顯得很密實。他從木格子中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做了甚?心情很好的樣子。”

她站到木格子對麵看他,“我沒作甚,倒是遇上郡主做了些事。她早起陪我騎馬,又逛了一個上午,說了好些你們的事情。”

他‘嗯’了一聲,卻沒下文。

“你怎地不問是什麼?”她好奇。

“我對女人說話,沒興趣。”

“女子雖然生來體弱,但其它和男兒卻無甚區彆。延之,你這般說話,是瞧不起我?”

“那是說了甚?”他反口問。

顧皎伸手,從空檔裡彈了他額頭一下,“明明想知道,非要人纏著主動告訴你呢?我是小娘子,小娘子需得矜持。”

李恒笑了,抓著她的手,“好吧,將軍夫人,求你告訴我,都和郡主說了甚?”

態度端正了,顧皎滿足了。她故意道,“無非便是你如何得了郡城,她如何勸你不得,用權勢誘惑你做郡馬的那些事。”

他親了她手背一口,“沒說我讓先生給她找了個好夫君?”

“說了呀。”顧皎歪頭,“還問我呢,明明是被你強娶,怎地不恨你?”

有意思了。

李恒眼裡生了光,“你怎答的呢?”

“我說延之生得美。”顧皎手落在他臉上,揉了揉,有些輕佻道,“隻顧著看他臉去了,哪兒還記得有仇?她覺得我這個人老實,於是告訴我一件大事。說世子不開心你占了全部風頭,連帶得不喜我,要鬨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