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七章(2 / 2)

朱世傑看看簡陋的戲台,再看看周圍沉迷的莊戶,也沒甚興趣了,道,“還是走吧。”

幾人起身,李恒去戲台下找顧瓊。

盧士信領著朱世傑往外走,不想剛走得幾步,一個捧著貨架子的貨郎撞過來,許多零碎的玩意撒了一地。那貨郎一副吃驚的模樣,拽著盧士信的衣裳不讓走,便要賠償。盧士信不耐煩和人講道理,一把將他推開。他力氣大,貨郎沒防備,直接跌坐在地上。盧士信笑一下,從口袋裡抓出一把銅子,撒貨郎衣裳上,“夠你做一月生意了,彆來囉唕,壞了爺好心情。”

貨郎立刻眉開眼笑起來,隻顧著撿錢去了。

兩人繼續往外走,和等著的侍衛彙合,牽著馬上官道。

剛走出去沒幾步,卻見一駕馬車從夜色裡來,掛在前麵的兩盞精巧油燈發出蒙蒙的光亮,小鈴鐺脆響的聲音,還帶著一陣兒清淡的香氣。有人呼喝著讓路,這邊還來不及防備,徑直撞上了。

馬驚,昂立而起,馬車被斜斜地掀起來,緊接著便是年輕女人驚恐的叫聲。

盧士信挑眉,轉頭看向朱世傑。

朱世傑眼睛也跟著亮了亮 ,嘴角勾了勾。

“大哥。”盧士信摸了摸下巴,“這個點兒,女眷還能出行?那馬能撞得這麼準,也是難得呀。”

“可見,這窮鄉僻壤也有有趣之人呐。”朱世傑頗有些自得。

“你且去救美,兄弟們在後麵幫你清場。”盧士信怪笑一聲。

李恒找著顧瓊的時候,他拿著一本戲冊子和班主說得手舞足蹈,二傻子還當真是來看戲的。他伸手,拽著他的衣領就往外走。

顧瓊掙紮,“妹夫,等等,我還有一折戲沒看。”

“走了。”他道。

顧瓊哀怨,“半夜三更把人折騰醒了,伺候你們半晌,看個戲也不清淨呢。”

李恒懶得聽他廢話,埋頭走,出了人群,遠遠看見自家的馬隊站在路邊。他們舉著火把,將周圍照成一片白地,因此又看見路旁歪歪的馬車。他丟開顧瓊,疑惑地走過去,“這是甚?”

盧士信擠眉弄眼上來,“且看好戲。”

另一個偏將玩笑道,“來撞路的。”

“大哥當真好運道,大半夜的,還能有個豔遇。”

“這才是野趣呀。”盧士信道,“咱們等會,彆去壞了他好事。”

顧瓊聽得半懂半不懂,脖子伸得長長的,從人縫裡見著一輛外觀頗熟悉的馬車。他皺眉,擠過去,湊得更近些,見著了車角上掛的銅鈴。隱隱約約地,還有年輕女子的響動聲音。

他‘啊呀’一聲,目瞪口呆,言語不能。

“二傻子,咋啦?認識的人呢?”盧士信問。

顧瓊抓了抓頭發,半晌才緩過氣,壓著嗓子道,“那好像是王家的馬車呀。”

王家呀,人前擺譜,做出自家有規矩,很高潔;人後卻到處鑽營,要給他保媒,又要給顧皎找個貼心的侍妾,還要幫城守弄個外什麼的。沒成想,居然當真被他們摸到正主這兒來了。

他十分篤定道,“我要沒想錯,那車裡的,肯定是王家正經的小姐。”

李恒皺眉,伸手打向顧瓊後腦勺。顧瓊冤枉,“你打我作甚?”

“叫你跟著伺候人,你貪看甚戲?若不是找你,怎能讓人鑽空子?讓王家的人鑽到世子身邊去,你說能出多少幺蛾子呢?”也是巧得很,朱世傑心裡正不痛快呢,就缺這麼個由頭。兩邊一拍即合,指不定就要在商會和紅薯上跟顧皎叫板。

盧士信怪笑兩聲,顯是想得明白了,說了一句,“真是樂極生悲。”

一場夜戲,看得人喜樂自知。

李恒回院的時候,顧皎在外間留了盞燈給他。他輕手輕腳去衝涼,披了寢衣上床,剛躺下,軟綿綿的人體便滾過來了。他環抱著熱乎乎的人,就著昏黃的等看她光潔的麵龐。看得片刻,頗為忍耐不住,將她給按了下去。

顧皎無力地掙紮著,撒嬌一樣地拳打腳踢,還是沒掙得過。她便有些兒委屈,“人家好不容易才睡著,又被你吵醒。再說了,這又不是正日子。”

他暗笑一聲,“死板板地按日子來,有甚樂趣?”

明日還有個大驚嚇,隻怕她沒心情應付他,且先享受了再說。

顧皎不知他要弄甚,輕飄飄地打了他一拳,沉迷其中。

次日一早,顧皎起床,院中已經無人。她隻以為李恒出去辦事,便自己換了衣裳,梳頭洗臉,準備去吃朝食。

然剛推開院子門,朱襄便鐵著一張臉衝進來。她凶巴巴地問,“李恒呢?”

顧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襄姐,這是——”

“李恒那王八蛋呢?跑哪兒去了?”朱襄推開她,衝院子裡,裡裡外外找了一圈。

她驚得不能反應。

柴文俊滿臉尷尬地站在門外,對她道,“小嫂子,真是對不住了。郡主她這會子氣上頭了——”

“個王八蛋!我隻當他是個好的。結果呢?跑出去看甚夜戲?看了小半夜,就他娘多了個丫頭出來。一大早巴巴地站我院門口,叫我妹子!什麼地方跑出去的阿貓阿狗,居然想當我嫂子?我正經嫂子在青州,是渤海孫家的大小姐!”

顧皎聽得迷糊,但隱約又有些方向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柴文俊。

柴文俊半袖子擋臉遮羞,解釋道,“世子昨夜出行,在官道上巧遇著王家小姐的車側翻了。他也是好心,將人救了。隻孤男寡女,同車相處了大半夜,小姐的名聲也是毀了,隻好收進來——”

“柴文俊,你放的什麼屁呢?幫他遮的什麼掩呢?那是孤男寡女嗎?那是巧遇嗎?那就是他娘的奸夫淫婦!”

柴文俊閉嘴,清了清嗓子,歎口氣,“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