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勤王(1 / 2)

李恒過得好年, 每日早起去役所練兵外, 諸般軍務交給偏將, 政務甩鍋許星,餘下的時間便和顧皎廝混。

顧皎有許多莊務, 或是修路,或是建碼頭,或者要考慮育苗, 活脫脫比他更忙些。

因寬爺開春後要搬下山來,小莊外得為他老人家新建一個可供居住和研究的莊子。她召人算銀錢, 劃田畝,又要安排諸般瑣碎的細務。

李恒便坐在一邊,或寫幾筆字,或者看些雜書, 若是累了, 便盯著她看。她是做慣了事, 從不嫌累,反而兩眼灼灼冒光。可見,她在那處也是和男子共事慣了的,且她無此間女子害羞或者怯人的習慣, 也從來不覺有甚事是女子不能做的。好些時候,她獨斷地下了決定,管事們還扭捏著看他, 似要獲得他的首肯。她不知是真未察覺還是習慣了, 從未意識到一般。

他想起小時候, 娘也愛做事,總抱著他去莊子裡。或者和寬爺下田,或者去工匠房跟人擺弄機關,或者去鐵匠鋪子裡定製一些說不出是甚的東西。她也對女子身份恍然無所懼,要做甚便做了,幾乎不太征求父親的意見。父親是內斂慣了,也不太乾預她。

然現在想來,她們的來處,對女子的束縛極少。

怪不得她說剛來的時候嚇怕了,著意地討好他,十分委屈。

顧皎的口算和心算能力相當可怕,大約是和他說開後,便很不遮掩了。與管事對賬的時候,隨口便將一些數字說出來,驚得他們不知所措,一個個尤其小心,生怕哪兒不對被拎出來查證。相應的,她的記憶力也是相當出色,雖然還談不上過目不忘,但談過一次的事情,基本上都有個譜。她腦子裡大約是有個書架的,什麼事歸納去哪個架子,一清二楚。

可相對的,她在文字和語言應用上便差了許多,很多信函和文書雖然能看得懂,但自己書寫的時候總不夠文雅。

還有那手字,當真如同狗爬一般。

“其實,我也好生練習過。”顧皎還相當委屈,“可我們那處已經淘汰筆墨了,實在效率太低,用的不是同樣的東西。”

“你們用的甚?我去尋——”李恒不信,甚好東西找不來。

顧皎便對著他歎氣,欲言又止,最後道,“算了,也是急不來的事。”

李恒便明白,當真是此間找不來的,不免又有些鬱氣。

另一樁事,便是魏先生來了信,暢談河西和京州的一些為難事。

京州因京州王死得快,那些郡城的城守便投降得快,士族們歸順青州王也特順溜。青州王要以仁慈安京州,非必要的情況便不興兵,因此除了少數幾個小城外,都是和平轉移政權的。此法雖好,然有後患,一旦有變故,變節尤其快。因此,青州王求賢若渴,四麵求有能賢士,要治理京州。

魏先生想讓李恒寫一封信,請許慎先生出山,若是許先生無法,可推薦一些相熟的好友或者門生。魏先生是許慎的學生,要聯係他卻要通過李恒,此中還有個緣故。

阮之當年入了李智府中,很快能夠自行做事掙錢後,收養了十來個失家的貧苦少年,想培養成管事或者掌櫃。魏先生乃是其中一人,因其尤其聰明,被阮之親帶在身邊教導,甚至還讓他呼為姐。李智說了好幾次不妥,阮之沒退讓,隻說魏明有才,不該埋沒。

後恰逢一樁生意在許慎的隱居地,便打起交道來。許慎也恰好卜出亂主要出山,便欣然接受阮之的邀請,入李府做了一段時間的門客,收了魏明做學生。然他天生閒散的性格,不耐煩李府生活,複又帶了魏明回他家去了。那處許家莊子,多受阮之的照顧,後風流雲散,但也認李恒這個少主人。

魏明隱約有猜測,許慎卜出的亂主乃是李恒,然他從未肯定過。因此,從哪方麵講,他要請許慎先生,得知會李恒一聲。

李恒接著信後,將許星找來了。

“你家太爺呢?”他問。

許星本是吊兒郎當,隻盤算著怎麼找借口跑,聽見這問題立馬就有點兒緊張了。人還是年輕,細微的表情控製不到位,一點變化便被李恒抓住了。

“不知道?”李恒皺眉,“去年我找你的時候,問太爺,你還說在家裡呆著。”

許星就理直氣壯起來,“對啊。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離這會好幾個月了,我怎知道?”

“不知道?你過年沒寫信去問好?我讓你送的那些年禮呢?弄哪兒去了?”

“寫了啊。”許星梗著脖子回答,“讓下麵人送的,現在還沒回信呢。”

李恒就看著他,可惜許星根本不敢對視。

李恒道,“許慎先生,怕不是又跑了吧?”

許慎先生雖是隱居高人,但更喜歡的是尋仙訪友。家中呆半年,外麵跑半年,若是遇上甚知音,盤亙一兩年也是正常事。魏明跟隨許慎的時候,幾乎被帶著跑遍了九州,很是長了許多見識。

當然,行萬裡路並不是什麼不好的事,不好的是老先生不喜下人跟隨,從來自作主張,要去哪兒便去。這便罷了,還不喜交待行蹤,長年累月找不著人。為此,家中派了幾個子弟跟隨,但也經常被甩。特彆是魏明帶著李恒投奔青州王後,許慎先生明確表示不喜,鬨得相當不愉快。

李恒那麼一問,許星就不吭聲了,顯然許慎先生又不知行蹤了。

他便放下魏先生的信,敲著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