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鎮野一頓,鬆開鉗製著鬱姣的手,嗤道:“照你說來,原來你們是兩情相悅啊,那你幽會個情郎都能把自己搞這麼狼狽,這麼蠢的嗎鬱姣。”
“我才不蠢!要不是我來了之後,外套和鞋子不知道被誰拿走了,然後宴川少爺剛好請朋友來做客,又突然有人提議搜查宴川少爺的宿舍……”
鬱姣低落地癟嘴。
謝鎮野挑眉問:“誰提議搜查?”
鬱姣無辜道:“聽聲音似乎是謝凝小姐。”
是的,指使原主室友的幕後黑手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謝家大小姐,謝凝。
她見不得“鬱姣”投向謝宴川愛慕的眼神,隻想狠狠擊碎這份癡心妄想。
謝鎮野瞬息想通了其中的彎彎繞繞,他並未點明謝凝的謀劃,隻是似是而非地諷刺了鬱姣兩句。
“還說自己不蠢。”
鬱姣清楚,兄弟二人對她的惻隱之心僅限於此。
說到底,鬱姣和謝家雙子並沒有多麼深刻的感情羈絆,相比無權無勢又蠢笨陰沉的“鬱姣”,謝凝和她身後的謝家對二人來說更為重要,謝鎮野此前的不悅不過是雙胞胎之間的勝負欲罷了。
莫名其妙的勝負欲也是男人劣根性的一種,而鬱姣最擅長的,就是利用男人的劣根性。
沒有深刻的感情羈絆?
那就創造羈絆——
鬱姣昂頭,水潤的雙眸輕眨,軟聲道:
“今天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彆人,就當做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好不好?”
聞言,謝鎮野眸中閃過興味,他湊到鬱姣耳邊,低聲問:“你是說你喜歡謝宴川的事,還是你爬床不成狼狽逃竄的事,亦或者是——你對我投懷送抱的事?”
鬱姣睜圓了眼,登時紅了臉,靈動的雙眼仿佛在質問:‘你這人怎麼顛倒黑白!’
謝鎮野低笑,正欲再逗逗她,恰逢此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打破了狎昵的氛圍。
謝鎮野不悅地嘖了一聲,他叮囑道:“我出去看看,你乖乖藏好。”
在他轉身的一瞬,鬱姣臉上嬌羞的表情立時褪去。
不用他說,鬱姣自會妥當躲進櫃子。
或許謝鎮野的惡趣味,盥洗室的門並未關嚴,鬱姣可以清楚地聽到門外的動靜。
鬱姣悄悄將櫃門打開一條縫,豎起耳朵,睜大眼睛,透過盥洗室的磨砂玻璃,努力辨彆屋外的情形。
會客廳中。
一個年輕的女孩被綁住手腳蒙住雙眼,麵色驚恐地趴跪在地,口中不住求饒。
兩撥人隔著女孩沉默對峙,他們或坐或立,皆麵色冷漠,誰都沒管地上的女孩。
謝宴川坐在一撥人的中心位置,他眉眼淡漠,氣質冷厲,好整以暇地靠著繁複華麗的椅背,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木質扶手,宛若眾星捧月的國王。
謝鎮野走出盥洗室,揚眉道:“難得啊,秘社的各位都在呢。”
他看向地上的女孩,“這不是這次的獵物嘛。”
聞言,精神恍惚的女孩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摸索爬向謝鎮野道:“謝二少爺,求求你,救救我……”
謝鎮野不耐地避開。
他不過是之前故意和薛燭作對,才幫了女孩幾次,沒想到她竟然蹬鼻子上臉。
女孩頹然倒地,麵露絕望。
謝鎮野緩步走到謝宴川身側,手臂搭上椅背,抬眸看向對麵。
對麵那撥人中走出個油頭粉臉的男人,他掛著笑:“那當然是聽聞您二位明天生日,所以薛社長今夜特意代表秘社奉上大禮。”
一個身形修長的青年踩著話音走上前來。
油頭粉臉回過頭看清來人,立刻卑躬諂媚道:“薛燭少爺。”
薛燭麵色蒼白,長相陰柔邪肆,一雙鳳眼黑沉如墨,他彎唇笑道:“怎麼?兩位謝少爺不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地上的女孩聽到這聲音,渾身哆嗦,驚恐道:“惡魔……彆過來,救救我!救我!”
薛燭恍然大悟:“是不是因為她太聒噪了?”
他臉上浮現甜蜜又殘忍的微笑,不等人回答,自顧自道:“既然兩位謝少爺不願動手,那就由我來為二位拆開禮物吧~”
話音落下,刀光一閃,尖叫聲戛然而止。
血液延遲一瞬,才猛得噴射而出。女孩痛苦倒地,扭動掙紮:“嗬、嗬——”,破風箱般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
屋內死寂,隻有薛燭低低的笑聲。
“真是好美的煙花啊,”薛燭目光癡迷,瞳孔隱隱泛出血色,他伸出嫣紅的舌尖舔去刀片上的血跡,眼波輕轉:“你說是吧,謝大少爺?”
謝宴川終於開口,聲音如他的人一般低沉冷淡:“你弄臟了我的地毯。”
薛燭聳了聳肩:“想見到美麗之物總要付出點代價,不是嗎?”
忽視謝宴川冷沉的目光,薛燭把玩著匕首,走向盥洗室,漫不經心道:“借用一下水池。”
他打開門的刹那,濃烈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鬱姣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到這個真正的變態。
水池被擰開,水聲嘩啦啦地響,薛燭哼著不成調的歌,細致地洗手。
忽然,他自言自語道:“啊,衣服都濺上血漬了。”
語氣無辜,就像個貪玩闖禍的孩子。
薛燭苦惱地思索了一會。
“謝大少爺,借下你的衣服哦,”他揚聲道,反客為主地四處轉悠,“讓我看看——是不是放在這個櫃子裡。”
說著,他一步步走向鬱姣所在的立櫃。
鬱姣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衣櫃透光的縫隙忽然被一片濃稠的陰影覆蓋,愈加濃烈的嗜血氣息無孔不入地鑽了進來。
——他要發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