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落入青綠的草坪。
宛如水滴入海,立時消失。
除了鬱姣,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插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打得昏天暗地的三人身上。
“薛社長這跟開了掛似的,謝家那兩個合力才能跟他抗衡啊。”
一人小小聲道:“聽說是因為他搞了什麼邪術才拔高到現在這樣的,謝家兩位少爺可是全憑自個天生的血脈強度。”
另一人反駁:“邪術也不是人人都能搞的,薛社長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嘁,作弊的第一。”
“呸!雙生子才是浪費了血脈,還不如搞個邪術合二為一呢。”
眼看兩邊的粉絲快吵起來,有人感歎:“這兩方一向不合、摩擦不斷,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式打起來吧。”
“多虧了這位鬱小姐,我們才能看到這樣的名場麵啊,”這人看向這場戰鬥的導火索,忽然神情一變:
“……不對!你們快看她!”
這聲變調的驚呼引起周圍幾人望去。
隻見,寬闊馬場的中央,身形纖弱的少女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長發無風自動地飛舞,她垂著頭,神色不明。
整個人緊繃得像一柄對戰中的劍,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承受什麼劇烈的痛苦、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折斷。
.
無形的氣流順著陣法的線條流動。
陣中,打得難舍難分的三人感受到了異狀,不由停手,一齊看向陣眼處。
皆是一怔。
“姣姣?”
聞聲,少女抬起頭,稠麗的麵容毫無血色、慘白如紙,額間冷汗直冒,淺灰的眼眸泛起漣漪似的暗紅,紛飛的長發自發根開始染上雪白。
她張了張唇,犬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成尖尖的獠牙。
——她、她覺醒了!?
眾人嘩然。
“可是好奇怪啊,因為血脈日漸稀薄,血族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白發紅眼的覺醒者了,就連薛社長和謝家雙子也隻是在使用力量時會眼睛變紅、長出獠牙。”
“難道她血脈強度可以比肩血族巔峰時期的那些強者嗎?可她隻是一個混雜低賤人類血脈的普通人啊?!好魔幻……”
還有人不禁喃喃:“讓三個男人爭風吃醋……就能覺醒嗎?”
鬱姣搖搖欲墜地站在在眾多驚詫和羨慕的目光中,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有多痛苦。身體內仿佛有一道橫衝直撞的熱流,所過之處皆被摧毀、再重組。
在這劇痛的折磨下,鬱姣失去意識,脫力倒下,下一瞬,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
“她這樣可不像是覺醒後的正常反應啊。”
一人冷嗤:“怕不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吧,為了逃避獵物的命運,什麼下賤法子都能使出來,真不愧是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
他酸不溜秋的嘟囔,忽而被一聲無奈的歎息打斷,接著,一條修長的腿抬起,踹上他的後背,將他踹了個趔趄。
懶散而不耐的嗓音響起。
“讓開。”
摔了個狗吃屎的少爺怒目而視:“你誰啊!?”
“你私生爹。”
冷嗤一聲。
高挑勁瘦的男人頭也不回地越過他,直直朝著馬場中央而去,背影落拓不羈,看起來相當不好惹。
少爺揉著屁股站起身,“他誰啊這麼囂張?”
“不認識,不過,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在帶節奏,說薛燭笑裡藏刀、謝宴川人麵禽獸、謝鎮野禽獸不如……哦對了,他還說他們都是老鼠屎。”
“等等,這個操作怎麼那麼耳熟?”
“難道是——”
“吸血鬼獵人。”
薛燭抱著痛苦低吟的少女,眯眼看向來人。
高大的男人一席學院普通學生的打扮,正邁開長腿,跨過生死不知的林巍,吊兒郎當地走來,一雙桃花眼沉如幽潭。
謝宴川冷冷打量。
這道陌生的身影逐漸與記憶中那個氣焰囂張的賊人重合。
“是你。”
想到他闖入謝宅帶走鬱姣,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出那種事……
一時間新仇加舊恨,謝鎮野滿含殺意地問,“這也是你搞的鬼?”
剛來就被扣了頂黑鍋,衛長臨不悅道:“亂甩什麼鍋,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他這幅‘在座的都是垃圾’的猖狂模樣引起眾怒,話音未落下,就被迫迎上雙子淩厲的攻擊。
衛長臨一邊躲閃,一邊罵道:“能不能分清主次?”
說著,有些焦躁的眸光定定望向不遠處的少女。
“好疼……”
這聲低微的泣音令雙子猛然一滯。
衛長臨推開兩人,快步上前。
少女正縮在薛燭地懷中,雙手將他的衣襟抓作一團,她擰著細細的眉,白發淩亂,迷蒙地睜著一雙紅寶石似的眼睛,長睫上掛著淚珠。
衛長臨呼吸一頓。
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神情痛苦的臉,輕柔地捏開她的嘴,將一粒黑色的藥丸喂了進去。
他低聲道:“醒來就不疼了。”
未知的藥丸起效很快,少女神情逐漸平靜,闔上雙眸,靜靜睡去,似乎暫時脫離危險。
看著這一幕,薛燭抬起深幽的鳳眸,“你剛說的什麼意思?”
衛長臨橫去一眼。
心道就是你這個蠢貨最先壞事。
他壓下心中的怒氣,冷哼:“老鼠屎。”
——雖說這三人陰差陽錯闖入陣法,但好在鬱姣體內有這幾人的血,且他們潛意識對被她‘借力’這件事沒有抗拒,所以她才沒被忽然湧入的強大力量吞噬,不過要如何消化這股力量,是一個難題……
麵對三人詰問的目光,衛長臨當然不會擅自將鬱姣的計劃全盤托出。
於是他滿臉嫌棄,趁機報複:“看不出來嗎?還要我一個人類教你們麼?她如今在覺醒的關鍵時刻,之所以命懸一線,就是因為你們幾個——”
冰冷的桃花眼一一掃過,口中細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