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的人工智能感受到她的視線,藍光一閃,它用溫和的口吻問道:“怎麼了?夫人?”
鬱姣總不能說:隻是想知道你看沒看到我偷野男人。
隻得搖搖頭,“沒事。”
壓下煩躁,她在心中問係統:“怎麼沒原主記憶?”
係統頓了頓,小聲道:【抱歉哦宿主,上一關您有新手保護期才有線索,這次隻能靠您自己了】
……難度上升了啊。
“在想什麼?”
鬱姣的下顎再次被抬起,被迫對上那雙惡魔般的眼。
黑鞏膜白瞳仁的眼眸微眯。
便宜兒子鼓著臉,像賭氣的小孩。
鬱姣這才發現他其實長了張格外漂亮的臉,淡眉長而彎,眼型長且圓,鼻梁挺翹,嘴唇嘟嘟的,還是十分誘人的西柚色。
與他那令人感到驚悚的眼睛、牙齒和指甲極為不符。
當然,也和他強壯精悍的身體不太相符。
“哎,”
他捏捏鬱姣的臉,“現在你是我名義上的媽了,老子死了,以後就咱母子倆相依為命咯~”
鬱姣無語。就他這躍躍欲試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死了老子的悲痛,倒像玩過家家般期待。
果不其然,原蒼眯了眯眼,愉悅地提議:
“要不你跟我姓吧!”
鬱姣:“……?”
原蒼一個用力,將鬱姣扯得更近,她的手抵上他的胸膛,掙紮間,五指陷入柔韌的胸肌。
他一席簡約古典的黑紅長袍本就穿得不老實,大剌剌地敞著,露出大半結實的胸膛,蜜色的胸肌呼之欲出。
現在讓鬱姣一扯,更是傷風敗俗,兩人怎麼看都不像相談甚歡母慈子孝,而人工智能對此熟視無睹、一聲不吭。簡直就像縱容熊孩子的熊家長。
“單親媽媽和兒子一個姓更能體現母子同心。而且鬱姣這個名字怪難聽的,很土,”他煞有介事道。
“原姣——好聽多了嘛!”
極具侵略性的氣息襲來,他笑嘻嘻地湊近。“你說是不是?”
“……”
鬱姣莞爾一笑:“好啊。”
這意料之外的出招倒令原蒼一頓。
——這女人剛剛還一副貞潔烈婦的模樣,怎麼突然轉了性。
女人仿佛乘勝追擊般柔柔倚了上來,一改古板的姿態,裹在旗袍下窈窕的身形緊貼他硬邦邦的身軀。一剛一柔,襯得她的存在感陌生而明顯。
“不僅跟你姓……”
她笑盈盈道:“還抱著你睡覺,給你拍嗝換尿褲,嗯?怎麼樣小寶寶?”
說話間,細白的手指在他袒露的胸膛上滑動,最後曖昧地停在那裡,狠擰了一下。
“媽媽給你喂奶好不好?”
甜膩的嗓音似乎墜著悠遠的回音,香豔的畫麵感撲麵而來。
——喂奶。喂、奶。喂…奶……?
“啊?”
原蒼微微睜大了眼睛。
一副CPU□□燒了的模樣。
弧度和緩的眼型更顯圓潤,
驅散了黑白顛倒的眼球帶來的驚悚感。
“這是可以的嗎?”
他竟然問道。
鬱姣臉一黑,
“可以,怎麼不可以?最好再把你塞進肚子裡回爐重造。”
他慢吞吞地將視線從她的胸部挪到腹部,興味盎然。
還沒看個分明就被猛然推開,隻聽她嗓音越發冷意十足,一字一頓,“給你重新做人的機會,你說是不是?沒家教的小混蛋。”
話音落下時,已然冷了臉。
鬱姣清楚。
這混小子剛剛一舉一動都在彰顯對他爹的怨憤。“調戲”繼母也隻是一種對父親的反抗罷了,就憑他那看著就容量不大的腦子,看著沒一點知曉情.色的油滑機靈。
原蒼也不惱,頗為古怪地瞧她。
那雙瑩白的瞳仁宛如聚焦一般,從上至下地打量。
似百無聊賴的猛獸終於睜眼,開始正眼瞧人,帶來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饒有興致的目光如一根貪婪的舌頭,從她略帶冷意的眉梢舔舐到緊抿的唇。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連聲歎道。說話間步步緊逼,將毫無反抗之力的繼母壓在祭台上。
幽詭的眸光輕抬,和那張陰鬱的遺照對視,帶著莫名的挑釁意味。
——當著人遺照的麵,壓著人新寡的老婆。
“我算是知道那個老頭為什麼要娶你了。”
他輕哼一聲,帶著點不屑和鄙夷。
鬱姣環胸,冷冷看他。被囚困也不不落下風。
隻是落在原蒼眼裡,比起實力相當的老虎,她更像張牙舞爪的小貓。
他輕笑:“小破貓畫四道杠。”
嘟囔完,長臂一伸,仿若擁抱般,擦過鬱姣,從供桌上撈了個蘋果。
哢。
滿口尖牙咬下一塊果肉。
他直勾勾盯著她,將果肉嚼得哢哢響,似是要將她吞吃入腹一般。
鬱姣嫌惡地偏過頭。
有種被大型捕食者盯上的不適感。
·
丟下那句意味不明的話之後,原蒼便咬著蘋果,哼著歌走了。
鬱姣擰眉:“他那什麼意思。”
懸浮的圓球藍光閃爍,“夫人,我想原少爺應該是想說‘照貓畫虎’。”
鬱姣一頓。
“請您體諒,原少爺是老爺從貧民窟收養的孤兒。”這個忠誠的AI管家頓了頓,委婉道:“相較於舞文弄墨,少爺更擅長舞刀弄槍。”
懂了。
文盲一個。
鬱姣麵無表情起身,理了理衣物。
被文盲的指甲勾爛的地方雖然不大,但位置尷尬。黑色的布料與白膩的肌膚,碰撞出誘人的禁忌感。
“夫人要回房間更衣嗎?”AI管家體貼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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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了聲好。
銀白的自動門劃開,守在門口的兩名侍女垂頭鞠躬。她們皆綁著粗黑的辮子,身著同款黑袍,兼顧未來的簡約和複古的典雅。
待她們行完禮,鬱姣看清兩人麵目,心中猛得一跳。
她們皆是麵容素淨,神情古井無波,看似正常的臉上竟各有五官被機械替代。
一個長著副機械眼,一個長著張機械嘴。
眸緊闔、口緊閉。
冰冷鐵灰的金屬色橫亙在她們的臉上,卻無縫合的跡象,仿佛天生如此,詭異至極。
鬱姣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正想找個托詞叫人帶路,還未開口就見銀白牆壁夾角處亮起一道熟悉的藍光。
“夫人,這邊請。”
AI管家的聲音在這片銀白的空間也顯出機械般的空靈。
細長的藍光始終先於鬱姣兩步,精確地指明方向。
鬱姣步伐忽而一頓,好像感受到一股強烈得不可忽視的視線,如兩道冷極了的長釘。
狀似不經地回眸,那兩名詭異的侍女亦步亦趨地追隨著,她們垂頭不看不語,恭敬非常。
身後的藍光一寸寸熄滅,穿過空寂,鬱姣遙遙對上那張黑白遺照的眼睛,似是這片潔白中唯一的黑沉。
自動門緩緩關閉,隔絕了這場錯位的對視。
.
這一路鬱姣和AI管家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套出了不少東西。
比如她手腕上的高科技手表叫智腦,有隱私設置,旁人一般看不見光屏。
這著實讓她鬆了口氣。
再比如兩個侍女一個叫浮生一個叫若夢、身為未亡人她每日的祭拜時間不定,以及原蒼不姓喻是因為他覺得‘喻原蒼’聽起來像‘芋圓倉’的諧音,不夠霸氣。
等有用沒用的信息。
沒一會,藍光漸滅,抵達目的地。
鬱姣隨口吩咐道:“浮生若夢你們守在門外。”
兩人自然毫無異議。
踏入房間的瞬間,暖色的燈光適時亮起,舒緩的音樂流淌。待自動門關閉,她略一環顧,當即便對上一雙陰沉的黑眸。
亡夫的遺照端正地掛在對麵牆上,正麵無表情地盯著她,像等候妻子已久的怨夫。
鬱姣心中古怪,移開視線。
這個房間依舊是一片無機質的銀白,點綴著黑與灰,但比起冷冰冰的走廊和祠堂,要多一分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