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連串的死亡提問,鬱姣一愣。
她根本沒有原主的記憶,況且這才是進入遊戲的第一天……而且那最後一個問題也太古怪些,令她心中升起不詳的冷意。
鬱姣很快冷靜下來,點出關鍵:“一定要現在回答嗎?”
【您隨時都可以回答】
係統停頓兩秒,補充道:
【回答正確即可領取神秘大獎】
冰冷的電子音透出一絲幽詭。
【您會需要的】
“小嫂嫂?”
磁性的嗓音輕喚道。
鬱姣回神。
那雙濃鬱的紫羅蘭色眼眸正凝視著她。
──聶鴻深伸的手還被晾著呢。
鬱姣歉意一笑,握上了上去。
被他寬厚的手掌嚴絲合縫地裹住,帶來密不透風之感。像溫暖的囚籠。隔著薄薄的手套溫鈍的體溫傳來,接著,他身上幽沉的苦艾香也絲絲縷縷包裹而來。
鬱姣微微擰眉。
說這個人有分寸吧,可按照握手禮儀來說,無論是男女或賓主之間,都該是鬱姣先伸手,他這樣實在唐突,而且還握了個全手。
可說這人沒分寸吧,他又一觸即分,沒有絲毫越界的行為,臉上的笑容也挑不出錯來。
就像一個謙遜友好,熱情又不失禮貌的妹夫。
──雖說鬱姣這個嫂嫂小了他們夫妻倆快十歲。
比起二十來歲生命力蓬勃的原蒼,和無法用世俗眼光來歸納年齡的賀蘭鐸。
聶鴻深看起來有三十五,卻絲毫不顯疲老,反而曆久彌新,就像一壇塵封的美酒,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散發著醇厚的香味。
他彎了彎那雙紫色的眼眸,“小嫂嫂,一直沒有機會祝你們新婚快樂。”
喻冰辭抱臂站在一邊,聞言輕嗤了一聲。
“現在你倒是可以送出‘新寡快樂’的祝福。”
嘴快懟完,喻冰辭抿了抿唇,後知後覺感到一絲懊惱,她瞥了眼鬱姣,快速說了句:沒有針對你的意思。”
明白,你針對的是喻風和跟聶鴻深。
罵得好,多罵幾句。
鬱姣笑著搖搖頭,以表不在意她的言語冒犯。
黑紗後的眸光微閃。
看來果真如傳言所言,喻冰辭跟她哥關係惡劣。
不僅如此……
鬱姣隱晦地掃了眼對麵二人略顯疏離的肢體語言。
──夫妻關係也一般。
聶鴻深不甚在意妻子的暗諷,好脾氣地笑笑,仍盯著鬱姣,“小嫂嫂,我為你準備了新婚禮物,”
他頓了頓,低笑道:“若你想當做新寡禮物也未嘗——”
“祭禮要開始了。”
溫潤的嗓音自幾人身後響起,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對話。
鬱姣回過頭。
隻見賀蘭鐸背著手站在幾步之外。他長發
高束,
身著剪裁獨特而繁複的白色教袍,
長身玉立,淡綠的眼睛如玉一般,冰冰清清地望來。
不知是不是換了身衣服的原因,他周身氣勢聖潔而悲憫,沒有了之前穿白大褂時的親和力,精致得不似真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神情,更顯距離感。
就像祭壇頂上的白紗。
他略略對喻冰辭和聶鴻深點點頭,便對鬱姣道:“請夫人過來淨體,儀式即將開啟。”
“好的。”
“……”
喻冰辭望著女人聘婷的背影遠去,她眼珠微動,冷冷俯視怡然自得支著下顎的丈夫。
“彆動她。”
·
“離他遠點。”
賀蘭鐸目不斜視,走向捧著托盤的侍女,淡聲說道。
“不想死的話。”
“……”
鬱姣若有所思地偏頭瞧他。隻能看到線條優越的側臉和隱入交疊衣襟的喉結。
目光下移。
他依舊掛著那個身份牌,隻是上麵的字變成了:
天啟教團
姓名:賀蘭鐸
職位:司鐸
鬱姣依稀記得“司鐸”代表神父。
彆說。這家夥這幅謎語人的樣子真挺神神叨叨。
幾分鐘後。
……當賀蘭鐸拿起托盤上的熏香和鈴鐺繞著鬱姣轉悠時,神棍的既視感越發強烈了。
叮。
叮。
叮。
不知從何時開始,空曠的祭壇變得安靜至極,唯有叮呤作響的鈴鐺聲回蕩。
賓客和信徒們整齊地圍著巨大的黑色棺槨站立,垂頭不語。
透過賀蘭鐸飛揚的衣袍和發絲,鬱姣捕捉到了原蒼的身影。
他打著哈欠姍姍來遲,呼吸間,黑色緊身衣勾勒出鬱勃的肉.體線條,白教袍鬆鬆垮垮地係了一半,鬆馳散漫,在一眾作古正經的人當中格外明顯。
一隻圓圓的機械燈籠懸在他身後,似牧羊犬,催著“叛逆的小羊”站到對應的位置。
“好了。”
賀蘭鐸收起淨體道具。
接著,他從托盤上撚了顆圓圓的小東西遞來。
淺碧的雙眸垂下,無喜無悲地看著她,修長如玉的兩根手指夾著那同樣碧綠的小玩意兒,一鬆,便砸入鬱姣手掌。
……一粒種子?
鬱姣捧著種子,昂頭看他。
──此前,無論她怎樣打探,都沒法套出這祭祀儀式究竟需要她做什麼。
心中不安。
賀蘭鐸不欲解釋。
這時,最後一名侍女捧來托盤,人未接近,腥臭先至。
不詳感愈發濃重。
隻見,賀蘭鐸拿起托盤上的金缽,那裡麵赫然是一碗蕩漾的血水。
他轉過身,側眸而來,示意鬱姣跟上。
轉過身時,那白玉般的手指蘸入金缽,再甩出,鮮紅欲滴的血水
被揚灑而起,劃過一道悠揚的弧線。
砸在潔白的地麵,星星點點。
嗒。
像是一個信號。
數千信徒齊壓壓跪倒在地,佝僂著身子做祈禱狀,空靈低沉的頌歌回蕩開來。
賀蘭鐸一邊播撒血水,一邊朝中央那座棺槨走去,他腰背挺直、儀態優雅,手臂的動作極有韻律。
鬱姣捧著種子,踩過血漬,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她細心地發現,跪在這條道路兩側的信徒身上的教袍要華麗繁複不少,一旦被血水濺中,他們便露出感激涕零的癡狂神情。
血紅與潔白,碰撞出詭異的神性。
很快到了儘頭。
原蒼便大剌剌地盤腿坐在一側,一條長腿曲起,手臂閒適地搭在膝蓋上。
不像參加儀式,倒像野營。
在她經過時,那雙黑鞏膜白瞳仁的眼睛輕抬,目光悠悠上劃,從腳踝看到大腿,像是在品嘗什麼美味一般。
鬱姣瞪他一眼。
他呲著尖牙,不知羞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