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三個、四個……</p>
“乘客”嘴唇嚅動的方式非常古怪。</p>
著是三四十歲的中年上班族,嘴唇嚅動的樣子卻乾癟,陰滲得像是九十的老頭子。</p>
隨著乘客嘴唇嚅動著數數,飛機飛過的地方,一片陰影投在雲層和底下的山河地麵。這片陰影忽然像是活過來一樣,滋生得越來越大。很快,一絲絲漆黑的詭異氣息向上,悄無聲息地覆蓋上了機身。那些詭氣極細,極隱晦,天師府布置在機身的陣法並沒有被觸動,反而被巧妙地滲透進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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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窗的位置邊,主神手指勾掛著剛剛衛厄給祂點的口罩,百無聊賴地起身。主神一動,對麵戴著眼罩闔眼小憩的銀發青年朝祂的方向偏了偏頭,他沒動,但一點不易察覺的銀光已經從袖中滑出,冷冷地擋在了主神出去的路。主神往下俯著身,雙手插在口袋裡,寬肩窄腰的高大身形落在衛厄身上:“逛一下,不行嗎?”</p>
“做什麼?”衛厄沒摘眼罩,跟審嫌疑犯一樣,聲調嚴寒。</p>
“見識下你們螻蟻的造物。”</p>
見識下人類的造物?衛厄信祂才有詭了。</p>
銀發青年不出一聲,隻依舊偏頭朝向祂的方向,搭在飛機椅座出口扶手處的右手,十二枚銀蝶刃在袖中若隱若現。主神的視線自衛厄蓄勢待發的十二枚銀蝶刀上一掃而過,祂壓低了點身形。</p>
聲音浮起一絲散漫的戲弄:</p>
“怎麼,真需要24小時貼身服務?衛特遣員。”</p>
衛厄終於拉下眼罩,半個深藍迷彩的眼罩搭在鼻梁上,露出一雙輪廓淩厲的眼睛,冷冷地刺向主神。</p>
他們臨行前的那張專員出行登記表上,到底各讓一步,沒填村口王某,也沒填詭氣森森的“魘靈”,折中寫了隨機抽出假名“婁臨”。身份呢,則是在糊弄過基地主任後填了個衛厄的隨行助理。</p>
藍底白字的助理工作牌,還隨意地卡在主神胸口的衣袋上。</p>
s級專員隨行助理:婁臨。</p>
主神在狹窄的椅座間俯著身,同衛厄說“悄悄話”,紮成一束的高馬尾發尾打肩頭垂下來,掃在衛厄的肩側。祂似笑非笑地與衛厄對視,後者視線如刺刀地盯著祂。兩“人”間距極近。</p>
外人眼裡瞧著,就像是頗有公德的同行者,在低聲商量事情。</p>
“我不介意你陪我解說一下你們的造物,”頗有公德的主神饒有興地著衛厄,“在你的份上,偶爾聽聽螻蟻的垃圾是怎麼堆疊起來的,也行。怎麼樣,要一起嗎?”</p>
主神故意招惹的語氣再明顯不過,但飛行在高空滿載普通人的客機,又不是動手的地方。</p>
真要是在這種地方動手,一個不好,飛機上的普通人機毀人亡都是輕的。</p>
放主神一個在飛機上亂逛,衛厄肯定不放心,在椅座間壓著聲說話,再遵守公德,時間久了都容易引起周圍的注意。衛厄和祂僵持了一會兒,最終扯下眼罩站了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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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遇到氣流層時不建議乘客走動,但衛厄和主神都不是普通人,機身就算遇到氣流的震動也對他們沒什麼印象。客機已經飛了一兩個小時,機艙的乘客許多都在打盹,算得上安靜。</p>
除了成排的乘客座椅、行李固定欄和左右的機身舷窗外,</p>
客機內部沒什麼東西。</p>
主神著倒像真心實意隨便在飛機上逛逛。衛厄就沒有半點導遊的意思,全程純監管來的。</p>
誰沒事真在飛機上參觀?</p>
又不是三歲小孩。</p>
客機的過道不寬。</p>
衛厄身姿挺拔,無聲地“押”管著主神經行過飛機的過道。</p>
他沒穿帶控製局s級特遣專員徽章的製服,隻是一身普通的專員常服。麵料深黑,收腰設計,行走間,顯得冷淡淩厲。被他“押管”的主神則身形高大,穿著少見的少數民族傳統服飾,肩寬腿闊。</p>
兩人一前一後經過,彼此間錯開點距離。</p>
儘管錯開了距離,但兩個大男人相繼著從客機中經過,還是哪哪都奇怪。</p>
衛厄心情有些差,一張臉越發拒人千裡。</p>
經過過道時,一些乘客隨意一轉頭,注意到衛厄那標誌性的銀發,頓時瞪大了眼。旁側的空乘乘務員早已習慣類似的場景,熟練地微笑著提醒人們——與知名專員保持距離,不要打擾專員的日常生活。</p>
饒是如此,在他人的視線中監管了主神一路,衛厄的心情照樣差到極點。</p>
好在飛機上本來也沒有什麼可以參觀的地方。很快,一人一偽裝成人的詭神就從前頭的座位走到機尾處。眼參觀行程就要到頭,主神見機尾乘務員服務間後邊,還有個銀隔門的空間可進入,就朝那邊走了過去。祂還有點被押管的意識,拉門時等了衛厄下。</p>
衛厄從後邊上來,瞥了一眼。</p>
洗手間。</p>
“……”</p>
銀發青年在過道裡停步,主神隨意地側首:“不需要24小時貼身盯著了?”</p>
跟主神一起去廁所,還當監押者?</p>
衛厄麵無表情:“你是不是有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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