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笑著跟他揮手,又匆匆跟著站點工作人員往站台走去。
肖旦轉身回了車上,就看見自己駕駛座上留了個布袋子。
觸手生溫,飄著飯香。
賀雪按著顧明月吩咐,最後下車,把單點的菜和主食用飯盒裝著,裹在布袋子,擱在了駕駛座上。
上麵還貼心留了張道謝的紙條。
之前她也幫顧明月準備過小禮物,寫過暖心唯美句子。語言功底不是一般的好,洋洋灑灑寫滿了小半張紙。
肖旦笑了下,重新擰動了鑰匙。
入職的第五個月,他遇見了一群很特彆的人。
僅僅是因為一念之意的舉手之勞,自此,他們的人生線便有了交集點。而後,又會各自延展,朝著不同的方向。
冬走春來,往來交替,而他就在這方寸間,目送著也見證者。
肖旦打著轉向離開,
風從行道樹側吹來,陽光透過綠蔭,照在車前玻璃處,熠熠生輝。
他的工作,好像還很不錯。
——
他們走的是內部通道,沒有經過檢票口,直接送到了裡麵。
“從這下台階,看好地標,彆上錯車了。”工作人員也很忙,把他們跟檢票人員做好交接後,補發了票,又匆匆離去。
顧明月拎著行李箱,回頭看了眼烏泱泱正等著排隊檢票的人群。
毫不意外的,就對上了這兩天沒少見的中年女人。
“站住!”女人就站在檢票口,正一個一個找他們,“你們給我回來!”
她趴到檢票口柵欄處,麵色猙獰,卻很快被工作人員製止。
顧明月看她一眼,女人跟瘋了一樣要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
“拿著,你拿著!錢我找好了,你快把我男人放出來!”
說著說著,自己就掩麵哭起來,泣不成聲。
他們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勾當,也不可能很快放出來。
也正是因為從肖旦嘴裡套出了話,所以顧明月才走的如此踏實。
費這麼大功夫,她也不想自己前腳走,後腳就聽說他們被人放出來了。
#多膈應#
“你彆走!你們不就是要錢嗎?錢,錢我都給你們了!”
她家男人就是她的根,女人從小就被這樣教導著長大,又被婆婆整日耳提命麵地叮囑著。
早已沒了自己。
男人被關了起來,她又該怎麼辦?
聞聲趕來的保安很快趕到,強行拖著她帶走。
顧明月沿著樓梯往下,自始至終都不曾回過一次頭。
高磊時不時的扭頭彙報:“顧姐,那女的又被抓走了。”
“嗯。”
她麵上沒有任何變化,一步一個腳印走的格外安穩。
“與其沉迷於彆人的下場,不如想想下一次你們該怎麼辦?”
這其實也是顧明月刻意留下的原因。
時間重要,出差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她要教會高磊和賀雪怎麼多途徑地應對突出事件。
人永遠比呆板的生意更有價值。
生意這趟不行,下趟還可以繼續,可人一旦腦子軸了就跟紅布蒙驢眼。
全瞎。
“同一件事情,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他們強詞奪理,我們也可以不講道理;他們哭天喊地,我們也能就地撒潑。甚至於,我們還可以借力打力,捏死七寸。”
令做即行,行必到底。
不可力至一半,方又後悔,心生不忍,猶豫矯情。
凡事做即行,行即終,不糾結,不猶豫。
“當然,你們之前做的也很棒,他朝你揚巴掌,你就朝他揮拳頭。以牙壞牙,對吧?”
剛出了事,又都受了委屈,顧明月肯定要提高他們興致,刻意放他們在外快活了一天。
現在,才開始給他們緊緊皮。
“我從不反對以牙還牙,但我並不主張魯莽上頭,因彆人的言語或動作影響自己的判斷以及處理方式。那就不是以牙壞牙了,而是成為了彆人可以隨意逗弄的情緒失控者。”
你丟失了自己,又怎麼能帶著底下人往前繼續走。
兩個人現在也都算個小管理者了,跟剛跟她那會兒還不大一樣。
顧明月跟他們複盤昨天,也並不指著要強迫他們去改變什麼。
管理者的成長與變化,百分之七十都源於內心渴望。他們渴望成為什麼人,取得什麼樣的成功,都會促使他們產生著怎樣的內在驅動。
生意也好,項目也罷,離了誰都能照常運轉。
她不強求,點到為止。
“抬手有力,落地有聲。你揮出去的拳頭、踏出去的腳步、說出口的話,裝出來的柔弱等等吧。那些你做的同時,能不能想一想你是在走自己心裡下的哪一步棋?又是為了達到哪一種效果?而不該是僅僅被狂躁著發泄情緒,泣淚漣漣地博得關注?”
短短的一段路,後勁兒有點大,三個人沉默了一路。
顧明月手撥弄了下額前碎發,又笑了:“我沒有說你們的意思,隻是跟你們分享一下我的感受。你們昨天已經表現得更好了,東西沒有丟,人也送進去了,病也都看了,藥也沒少拿。超乎預期,非常厲害。”
高磊笑的更勉強了。
他總覺得自己昨天莽的跟那二缺似的。
“顧姐,你彆說了。”
顧明月照顧他們的麵,笑了下,跟著他們先後上車,沒再開口說些什麼。
很多時候都得學會給彆人留時間留空間,給足他們思考的尊重,而不是一味的強行灌輸,還非要彆人時刻給著回答。
機械僵硬。
沉默著各自放好行李,顧明月都沒來得及坐下,就聽見賀雪欲言又止地小聲開口。
“顧姐,你電話好像響了。”
“電話?”
顧明月屈指點了下自己腦門。
這兩天發生的事兒多,她好像忘跟聞酌說了。
小兩天的路程,聞酌估計以為她下車了,卡著點打過來的。
但實際上,她們距離江市才走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程,雖然過去了一整天還多。
#心累#
“你接吧,”顧明月低頭鋪床單,“就跟他說晚點了,還有幾個站。”
反正絕不能讓聞先生知道她又雙叒叕進了警局。
#誰還不要點臉呢#
賀雪硬著頭皮按下接聽。
火車上信號不好,沒發車前還能說兩句話。
但她剛說了個“喂”,鳴笛聲就已經陣陣響起了。
隔著巨大噪音,賀雪是一個字也沒聽見聞酌說了什麼。
隻能翻來覆去說:“聞哥,顧姐在忙,火車晚點了,我們快到了。”
車廂內各種聲音不絕,賀雪逼得都開始喊了。
顧明月有些好笑地接過電話,低頭一看,電話早就因沒信號斷了。
也不知道聞先生最後聽到了沒?
——
聽到了沒?
那肯定是聽到了,就是不太清楚。
聞酌敲了敲電話,又往外撥了一個。
根本連接不上。
聯想賀雪剛剛含糊說的話,他猜十有七八就是人都還在車上。
火車晚點太正常了。
他“嘖”了聲,拎著自己公文包下車。
顧明月不在家,他也不怎麼回來吃飯。
麻煩。
彭姨也覺得就他們兩個人再做一桌飯,太浪費了。基本每天也都是隨便炒個菜,熬上一鍋稀飯能從早喝到晚。
也不怎麼愛來聞酌家了。
不知道他們兩誰比誰過得更敷衍,
幸運的是,家屬院裡老人多,彭姨跟著錢姐一起,日子也熱鬨起來。
閒了就去串門或者跟退休的老人在門口打麻將。
都是吃過苦的,節儉了一輩子的老人了。誰也不玩錢,都拿家裡麵的糖或者是去小賣部買那種一毛錢好幾個的糖當彩頭,一打就是一下午。
一兩塊錢就能玩一天,運氣好了,說不定還能連著玩一周。
聞酌回來的晚,門口麻將早就收攤了。
他掃一眼就收回視線,閒著無聊,隨手剝著號碼,繼續往前走。
剛走到他們家屬院樓下,就被一個火急火燎地衝出來的人,擋住了去處。
“哎,彆走,”顧大寶都蹲他一天了,胳膊上被蚊子咬了好幾口,煩的不行,“我跟你說個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