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怪蜀黍,騙小孩#(1 / 2)

“顧姐?”

麵前的女孩遲疑開口。

顧明月看向她, 很奇怪,在那刻腦子裡像是有了畫麵。

“明月,你還記得淑靜嗎?”彭姨笑著走過來, 擔憂地看了眼顧明月, 提醒道, “你們小時候可是玩的最好的。”

玩的最好?

楊淑靜穿了件過膝的果色裙子, 看了眼顧明月身上穿的天藍色並肩短袖和低腰牛仔褲,頭發都很時髦地燙成小卷, 整個人精致又靚麗, 哪還有記憶中那副土地掉渣的樣子。

穿的比她還要大膽亮麗, 目光再無之前的畏縮躲閃, 臉上掛著自信大方的笑,走到街上都是一道令人回頭的風景線。

“顧姐,倒是不一樣了。”她語速緩慢,掩蓋不住心裡的異樣。

原主比她大三月,她愛當小,喊姐喊的順嘴, 隻不過嫌棄二丫名字太土, 每次都喊她顧姐。

顧明月隻簡單笑了下。

楊淑靜應該是原主最羨慕的人,家庭條件好,父母疼愛,成績優秀,每次來看彭姨都是一身漂亮的衣服,一臉高高在上的嬌矜。

“明月現在可厲害了, 自己都能掙錢了!”彭姨對著顧明月真就像看自己孩子似的,一點兒小成就都會翻來覆去地見人就說。

“這可是夠厲害的,”楊淑靜讓出位置, 麵露打量,“顧姐現在是在哪兒上班?”

“地攤。”顧明月說的坦然。

“那夠辛苦的。”楊淑靜不自覺地鬆了口氣,心裡頗為瞧不上,擺地攤多丟人啊。

也不知道能掙幾個錢。

“還行,”顧明月看她一眼,麵帶笑容,語調懶懶,“比啃老強些。”

正窩在家裡麵的楊淑靜:“......”

彭姨性子淳樸,聞言立刻就轉向楊淑靜,很是憂心:“淑靜,你還沒找到工作嗎?”

“...工作難找。”楊淑靜隨口敷衍了句。

“難找也得找呀,你看你大姐現在不也工作著的嗎?你爸媽年紀也大了,乾不了一輩子的,底下的弟弟妹妹不也都得上學嗎?”彭姨念叨著,“該找還是要找一個的,實在不行去擺地攤也行啊,我看明月也就是白天清閒,晚上忙一會兒。”

“姑,我有文憑!”楊淑靜臉上的笑都要撐不住了。

她一個有文憑的中專生憑啥出來擺地攤?好歹比顧二丫多上了幾年的學呢!

有些人總是喜歡拿不勝於自己的人進行一次又一次地比較,以此增強自己內心的優勝感。

隻不過,她看向正挽起袖子收拾屋子的顧二丫,仿佛聽不見她們說話版,一如既往地乾活麻利,心裡悶悶地,不甚高興。

她不該像之前一樣站在角落裡羨慕地看向自己嗎?

畢竟她文憑都已經拿到了,隨便找個店都能有個體麵的工作。

“明月啊,我一會兒自己收拾就行。”彭姨趕緊過來給她扶著凳子,不免責怪道,“你也不怕摔著了。”

“沒事,姨,我把這點東西給你扯了。”

顧明月抓著彩帶爬下凳子,彭姨趕忙給她打了打身上,又拿毛巾蹲著給她擦了擦鞋麵。

“多好看一雙鞋,都沾上灰了。”

“我來,姨,我自己來。”顧明月第一次被長輩這樣貼心對待,沒反應過來,彭姨就蹲著了。

她連忙彎腰,卻扶不起彭姨。

自己還沒蹲著,又被彭姨喊著“站好。”

“穿這麼高的鞋跟,彆再摔地上了。站好,就兩下,我給你擦擦就行。”彭姨一臉慈愛,擦完鞋麵,又給她換了條毛巾擦手,“我們家明月越來越懂事了。”

“謝謝彭姨,”顧明月拉過條凳子,給彭姨坐,頓了下,又開口道歉,“姨,昨天對不起...您沒生我氣吧?”

“當然沒有,姨怎麼會跟你生氣?我一看啊就知道是聞酌那小子欺負你了。”彭姨拉她坐下,小聲跟她講悄悄話,“你沒輕饒他吧?”

“沒有。”當著外人的麵,顧明月沒多說,“聞酌挺好的。”

“顧姐,你跟聞哥生氣了?”楊淑靜朝她走來,淺笑開口,像是無意一問。

“沒有的事,”彭姨起身,又給楊淑靜拉過來個凳子,“你這孩子,聽這些倒是聽得清楚。彆瞎說,我跟明月說著玩呢。”

“說起來,我也有好幾年沒見聞哥了,小時候倒經常一起玩,”楊淑靜笑笑,再次把話題拋給顧明月,“聞哥今天中午來嗎?”

他們幾個還真有幾年暑假裡常見,那時候聞酌剛跟彭叔開始跑車,楊淑靜夏天來走親戚,她慣例被彭姨接家裡住幾天。

但原主基本是個啞巴透明人。聞酌避嫌,彭叔不在的時候,他基本不進裡屋。隻有楊淑靜撒嬌纏著彭姨,對她露出高高在上的得意神色,又試圖想半隱半現地勾搭聞酌,讓他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

後來知道聞酌爹死娘跑,沒房沒工作,除了跟車就在街上閒跑後,妄圖用自己看過的愛情小說進行勸告拯救,被聞酌一個眼神嚇得不敢開口,徹底震碎原有印象。

從此以後,楊淑靜見著原主,兩眼朝天;看見聞酌,鼻子一哼。

誰也不理。

哪有什麼玩的交情。

“說不準。”顧明月扯掉底下的氣球,也沒扔,拿膠布纏著擺成了個花型,隨口一答。

就楊淑靜那點心思,顧明月一眼掃過去就能猜個七七八八,端到台麵都不夠讓她瞧的。

想的太多,乾的太少,盲目自信,還想著世界圍著她轉。

沒有公主命,還想得公主病。

多搭理一句就覺得是自己掉價。

“顧姐,你跟聞哥關係不好嗎?“聞哥在家裡是不是喜歡對你冷臉啊?”楊淑靜像是看不見她在乾活,挪著腳步過來,目光裝至天真,毫不避嫌地開口道,他那人打小就那樣,對誰都一樣。”

她刻意想營造一種兩人之間說不出的親密。

彭姨沒聽著走出去幫找安放氣球的小棍,見人走遠後,顧明月盯著她看了兩秒。

楊淑靜不自在地拽了拽裙角:“顧姐?”

“沒想到你一個沒結婚的姑娘還這麼掛念個結了婚的男人。”顧明月臉上始終掛著笑,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般,眼睛上下掃視她,“挺意外的。”

楊淑靜臉“騰”一下紅了:“顧姐,你彆胡說八道!”

她怎麼可能會看上一個沒有工作沒有房子的無業遊民!

她,她就是想知道聞酌現在過得好不好?誰讓他那時候不聽自己的,最後也隻能娶個顧二丫這樣又土又俗的回家。

“噓,彆擔心,”顧明月食指豎在嘴邊,輕吹了聲,格外的慷慨大方,“我跟聞酌關係一般,隨時可分,合你心意。”

什麼叫合她心意!

她瘋了嗎?

要撿一個沒房沒車沒工作的二婚,還是顧二丫那個窮酸閨女剩下的!

“顧二丫,你說什麼呢!”楊淑靜終於憋不住了,笑都沒了,氣呼呼地坐在凳子上,整張臉都是紅的。

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感覺整個人頭頂都要冒煙。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顧明月回想了下她總共也就說了兩三句話,楊淑靜都能炸成這個樣子?

嘖。

現在的小孩啊,稚嫩。

“淑靜,你乾嘛呢?”彭姨走過來,不太高興地開口,“不都給你說了,明月已經改名字了嗎?”

彭姨最喜歡明月這個名字,明亮皎潔的月亮,一聽都知道是個寶貝。

她給顧明月搭把手,幫著固定氣球,又不滿地看了眼隻顧坐著生悶氣的楊淑靜。

真是被她爸媽給寵壞了,一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

“不礙事,姨,隨她叫。”顧明月眼睛彎彎,一幅好說話的樣子。

楊淑靜看她們親熱地坐在一起,感覺自己被孤立般,最喜歡的姑姑被最比不上自己的二丫給霸占著。

她氣地站起來,拿手指指向顧明月。

“姑,你都不知道她剛剛說了什麼!”

顧明月抬眼反問,神色無辜:“我剛剛說什麼了?那要不你跟彭姨學學吧?”

彭姨此刻也意識到兩人之間的不對,皺了下眉:“淑靜,你先坐下。手也放下,像個什麼樣子。”

而後,她又看向顧明月,人心自古就是偏的。

“明月,你跟姨說,咋回事啊?”

“姨,你還是讓她學個你聽吧,”顧明月露出為難的樣子,“一個沒出門子的姑娘,整天扒拉著彆家男人的媳婦問彆家男人。那種話我可說不出口。”

“顧二丫,你給我閉嘴!”楊淑靜要被她氣的給跳起來了,當著彭姨的麵,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不要臉!”

“淑靜,你怎麼說話呢!”彭姨臉上的表情已經很嚴肅了,“你給我先進屋,冷靜一下。”

“姑,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楊淑靜都覺得自己要瘋了。

“那你說是什麼樣?你沒問聞酌?是明月誣陷你了?”

“我…我問了,但我不是那她意思!”楊淑靜前言不搭後語,半天沒說明白,“我就是關心一下他們,關心一下也不行嗎?”

她瞧不上顧二丫,也知道聞酌不喜歡顧二丫,性子差,也沒本事,但畢竟是小時候有過好感的人。她就是想知道聞酌現在怎麼樣,是不是還是個無業遊民?

順帶著想聽聽顧二丫現在過的有多麼不好。

“誰不讓你關心了?你自己想想你說的話是關心的話嗎?都是這麼大的人了,這點分寸都沒有嗎?”彭姨見不了她那副蹦來蹦去要拆家的樣子,更看不慣她氣勢逼人地拿手指著顧明月,“進屋自己好好想想!等吃飯的時候我再喊你。”

“姑,你聽我說...”楊淑靜還想開口。

“那話是你能說出來的嗎?我都替你臊得慌!”彭姨態度堅決:“進屋反省去。不想進屋就回你家,我一會兒給你爸媽打電話說,是我沒帶好你!”

楊淑靜就是跟家裡生氣了才跑到彭姨家來的,而且,她還有事沒辦呢。當下就啞了,眼眶紅紅地瞪了顧明月一眼,轉身就上了二樓,門關的震天響。

在彆人家也夠不客氣的,真把彭姨家當成自個家了。

“明月,彆氣啊,姨說她了。”彭姨像是哄小孩般哄她,“她剛來,得讓她住兩天,姨現在也不能趕她走。後天,後天就讓她走。”

顧明月才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不值當。

“不礙事,彭姨,我沒生氣。”顧明月吧氣球做成了朵小花,送給彭姨,“您也彆生氣,我們剛剛就是說彆了,您彆跟著上火就行。”

“真好看,我們家明月手可真巧。”彭姨見顧明月不反感,特彆喜歡在前麵加個“我們的”前綴,“有明月在,姨才不生氣,咱們都好好地。”

顧明月笑著挽著彭姨肩膀,跟她講趣事。

她說話風趣,彭姨很快就笑地止不住。

“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都行,姨做什麼我都喜歡吃。”顧明月嘴一向甜。

“那咱們炒個糖排骨。”彭姨笑,“我看你上次就挺喜歡吃的。”

彭姨說著就要起來去做飯,轉身出來就看見院裡站著的聞酌,“哎呦”了聲。

“小聞,你怎麼也來了。”

“過來看看您。”聞酌不空手,上門還拎著東西,隻是眼睛卻看向彭姨身後。

彭姨嗔怪兩句,又笑道:“是來接明月的吧?不是我誇明月,明月真的能乾,一來就沒閒著,都在這兒忙了一上午了。”

聞酌本來想著早上鬨那一出,顧明月會回顧家,結果沒走到顧家門口,就遇見了出來的高磊,說是她不在,順路拐個彎來彭姨這碰碰運氣。

顧明月站在台階上揚眉瞧他,眼裡是蓋不住的驕矜神色。

聞酌想起她早上做的事,手指輕劃過眉毛,心裡滋味萬千。

自家媳婦真的是每天都能帶給他驚喜,出乎意料地新鮮感。

他跟彭姨簡單說了兩句,又看向顧明月,停頓一瞬,扣上袖口扣子,麵色平靜,壓下心底情緒:“回家嗎?”

在外人麵前,顧明月從不落聞酌麵子,笑吟吟走下台階。

“好呀。”

彭姨本來心裡沒什麼事,但經過上午楊淑靜那一鬨,也不敢留他們吃飯了。

“回吧回吧,回去都好好歇歇。”彭姨給他們裝了點肉排骨,又把他們帶來的東西挑了幾樣給他們帶回去,“下次來可彆帶東西了,不是外家。”

“姨,我們走了,下回再來看您。”

“哎,我等著!”彭姨撫摸了下顧明月的頭發,笑地眼周的皺紋都聚在了一起,“好好地,受委屈了給彭姨說,彭姨給你做主。”

直到他們走出了巷口,回頭一看,彭姨還在家門口,看見顧明月回頭,便又笑了。

“去吧。”

顧明月心突然湧上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酸呼呼中透著點澀。

“你今天來店裡了?”

聞酌假正經,走在無人的空巷子裡,看不見彭姨了,便輕咳一聲,伸手抓著了顧明月。

又經過上次找她的巷子,門前的小男孩已經不用人扶便會自己騎自行車,正是飯點的時候,他的父親就端著碗在一旁看著。

兩人視線無意對上,男人以為他們是鄰居,好脾氣地衝著他笑了下。

聞酌輕頷首。

“嗯...”顧明月隨他牽,單手借著摸齊肩衣服的動作,蓋在胸口,感受著胸腔下心臟的跳動,沒有看見旁邊的男人,隻是有些奇怪此時的感受。

長輩目送她離去,這對顧明月來說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可她並不反感。

“準確來說,我隻到了店門口。”她收回心緒,主動抓回話語權,臉上揚起笑,語調都恢複平常,“店門口不能去嗎?”

管的也太寬了吧?

“轉移重點。”出了巷口,聞酌輕歎口氣,知道她不想往下說,也沒有再揪著不放。

說到底,顧明月還是為了他。

不然,早上又何必來這一趟呢?

聞酌想起張澤說的話,看向顧明月眼裡多了幾分她看不懂的複雜。

顧明月想法從小就跟彆人不一樣,她想要的東西不管換多少種方式,最後都會得到。

“沒有轉移重點,”她被聞酌看的不甚自在,想了片刻,還是決定要跟聞酌說清楚:“我覺得我們還是學會彼此尊重。”

她從不會強求彆人去做任何事,與人相處一直都以雙方都能接受的方式進行。

她選擇尊重聞酌的底線、原則,同樣的聞酌也要尊重她的處事方法。隻有這樣,才會在兩個人都舒服的空間裡走下去。

但是,很顯然,聞酌想岔了,並且在自己的岔路上越走越遠。

畢竟,是個人都不會輕易想到顧明月把顧大寶捆回去,為的是要錢而不是幫聞酌解決麻煩。無論是張澤還是張戈,其實都是默認顧明月早起鬨那一遭是為了聞哥。

摘出聞酌,捆回顧大寶,這怎麼看都是顧明月癡心愛慕的表現。

“以後都聽你的。”聞酌扣著她的手緊了緊,眉毛高高揚起,是蓋不住的好心情。

顧明月:“?”

她不是傻子,若有所思地看了聞酌兩眼,換了個想法,總覺得聞酌想錯了。

但她又不是什麼好人,隻停頓數秒,便沒有什麼良心地歡快道:“那你說話算話。”

“當然。”聞酌重義更重諾。

男人說出去的話都是一個唾沫一個釘。

顧明月終於彎眼笑起來:“老公,你可真好。”

——

兩人吃過飯,顧明月夏日困覺,早早地爬到床上午睡。聞酌沒有午睡的習慣,但還是陪她上床躺了會兒。

半下午被電話吵醒,他輕手輕腳關門出去,接完電話又進屋拿衣服,重新給顧明月蓋好被子,低頭看她一眼,後者眉毛蹙在一起,睡得並不安穩。

他輕喊了兩聲,顧明月沒醒,又在床邊坐了會兒,見她眉毛慢慢舒展開,嘴角隱隱都有了笑意。

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麼。

顧明月一覺睡到傍晚,天都黑了,屋裡沒開燈,她懶著身子不想起。

感覺自己好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見自己之前隨手翻過的一本書。

書裡講的是一個警察在90年代一直破大案,升官娶青梅竹馬,最後走向人生圓滿的故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