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老總的嬌妻準備投資拍的電視劇,拿過來看她的參考意見。
有錢人總有一些燒錢的愛好,她能有什麼意見?
明知道老總嬌妻想拍,也會拍,她什麼意見都沒有,隻會說拍的好。但也曾敷衍了事地翻過企劃案,見縫插針地看了幾眼原著,打算從裡麵找一些能和老總嬌妻聊的共同話題。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午見了楊淑靜,她總在夢裡夢見楊淑靜的臉,穿插在男女主的劇情間。
愛慕虛榮,求而不得。
夢醒之後,大腦有片刻空白的怔愣。
顧明月總覺得自己還忘了些什麼。
忘了些什麼呢?
她這一想就想了兩天,越想越想不起來,夢都感覺像是缺了一塊。
“又犯什麼迷糊呢?”顧三丫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生意不做了?”
“賀雪不是忙著嗎?”顧明月讓賢,躲在後麵收錢犯懶。
“就沒有見過比你更不會過的,就這麼大一點的店麵,你還請了兩個人。”顧三丫把手裡的蘋果汁給她遞過去,再一次感歎,“真不把錢當錢。”
她覺得這麼好的生意,顧明月完全能自己乾,就跟之前一樣,無非就是辛苦點,站一晚上,費點嗓子。但是掙下來的錢可都是自己的了。
“你是不是傻?”三丫壓低聲音道,“你這生意忙不過來,要請請一個人也就夠了,你請了賀雪,還要她男朋友乾嘛?呆頭呆腦的,看著就不像個會賣東西的。”
“打雜。”顧明月本也不指著高石會賣東西,無非是怕她偷懶不來的時候,賀雪一個人忙不過來。
夜市這麼亂,有個她放心,賀雪也放心的男人跟著好得多。而且,高石數學好,會算賬,省了她不少事。外加兩人還是情侶,利於攤位人員穩定。
一舉多得。
顧三丫徹底服氣:“巴掌大的地方還要個打雜的,可真是有錢燒的慌。”
“還行。”顧明月咬著吸管,權當表揚。
顧三丫懶得理她,兜了半天圈子,才問出想問的話:“大姐跟咱媽生氣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她上哪兒知道去?
隻是看著顧三丫滿臉寫著“快問我快問我”的樣子,笑了下,心情不錯地遞了個台階。
“為什麼呀?”
她印象中顧大丫沒什麼存在感,性子柔和,看著就是個很沒有脾氣的人。
這還能跟顧母生起氣來?
“還不是因為你上次把大寶捆回家嗎?那天你沒回去,大姐給咱媽送東西,剛好在。”姐妹三個中,顧三丫就是紐帶,跟誰關係都好,“你都不知道那天大寶剛被關屋裡,就開始在裡麵摔東西,王格氣的抱著孩子就下樓,在咱爸媽麵前就開始罵你,說你多管閒事。沒事管大寶乾嗎?他那個年紀正是愛玩的,沒個定型,過幾年就好了。”
“她還說隻要他不出事不犯法不就行了麼?爸媽錢掙的再多不也就是給大寶花嗎?她說大寶隻是愛打遊戲,又不像彆的男人學壞,每個月花錢也都有數,都不應該管他。還有什麼大寶身子弱,性子乖張,本就難管,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咱爸媽哭都沒地方哭。這樣一說一嚇唬咱媽耳根子軟,就想把人給放出來了。”
顧三丫也覺得不太對,連聲歎了好幾口氣,“大姐看不過去了,跟王格吵了幾句。恰巧趕上舟舟哭,王格也哭,抱著舟舟就要回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舟舟可是咱爸媽的命根子。當下,咱媽就沉著臉說了大姐幾句,還說家裡的事輪不到她這個嫁出去的閨女管,讓她少說點話。當著王格的麵,大姐臉上掛不住,一生氣就走了。”
顧明月一開始也沒想到事情會有個這樣的走向,還能把顧大丫牽扯進來?
她的關注點永遠很奇特:“沒想到王格對大寶愛的這麼深沉。”
“……”顧三丫真想把她頭敲開看看,她現在能掙錢了,在顧明月熏染下,也敢有自己的看法,“這是愛不愛的事嗎?我看王格是不安好心,巴不得大寶不進家,爸媽又都不在家,她一個人在家裡撒了歡的自由!我昨天回去看了一下,咱媽又把大寶給放走了,聽說夜裡都沒回去。”
顧明月“哦”了聲,露出吃瓜的表情:“還有嗎?”
“沒了!”顧三丫沒好氣道。
顧明月些微遺憾,總覺得這瓜還沒熟透,吃的不儘興。
顧三丫接過她喝完的杯子,忍不住又勸告她:“現在大姐跟咱媽生著氣,感覺咱媽在王格的挑撥下又隱隱怪著你。你最近也先彆回去了。”
她可不想二丫再跟顧母生場氣,顧家氛圍已經夠怪的了,搞得她現在都不太想回娘家了。一回去她媽不是抱怨大姐,就是暗暗說二丫,合著說來說去都是閨女的錯了。
顧三丫看了眼顧明月,徹底對她改觀,感覺她就是嘴巴上壞一點,但心裡還是向著顧家的。不然,也不會費這麼大功夫捆顧大寶回家了,在人家遊戲廳門口左右逢源,想想都害怕。
就是爸媽太容易被王格迷惑,三丫和大丫一樣都覺得是她們之前狹隘了。二丫哪裡是不懂得跟顧家親,明明就是親到骨子裡了。
“唔,看心情吧。”
顧三丫正為之前說顧二丫白眼狼而自責,猛不防聽見顧明月開口問她。
“三丫,王格跟顧大寶怎麼認識的?”
王格插一腳,使顧明月突然有了危機感。她覺得自己再不撈點可能最後湯都沒處喝。
“還能咋認識的,咱大舅媽介紹的唄,你忘了?他們家就在咱們家的隔壁村,家裡窮,孩子又多,爹等著錢治病,人不就嫁過來了嗎?”
顧三丫也說不上瞧上瞧不上,反正嫁過來的第一年王格還不是這個樣子,人很勤快,忙前忙後。後來,有了舟舟之後,人也就變了。
“大寶,”之前還不覺得,聽顧明月說多了,三丫現在提到大寶都是開始歎氣,“反正,都不容易。”
顧明月聽了一晚上的顧家八卦,心滿意足,臨睡前臉上都掛著滿意的神色。
聞酌刻意提前回來,到家的時候本以為媳婦還沒睡,結果一進屋才發現人已經呼呼了,呼吸都是悠長而有節奏。
#都睡熟了#
“怎麼越睡越早了?”
他沒敢開燈,把懷裡揣的東西放到床頭,彎腰摸了摸她額頭,確定沒生病後,才放心地去廁所衝了個涼水澡。而後,躺在一邊,暖熱身子後,才把她給小心翼翼地圈在懷裡。
睡習慣了,懷裡沒點重量,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亮。
懷裡人動了下,聞酌覺淺,瞬間就醒了。
隻是,眼還有些迷離。
“怎麼?”他聲音帶著剛醒的低啞,沒意識地低頭親了她一口。
他偷親的都親習慣了,顧明月卻愣了下,裹著被子坐起來。
天生的小霸道,被子都要卷起完。
聞酌徹底醒了:“怎麼起這麼早?”
“吵著你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隻是鼻尖翕動,一幅小饞樣,“你有沒有聞見辣椒炒雞蛋的味?”
“......”
家屬院的房子隔音什麼的做的肯定一般,聞酌沒聞到什麼味,但確實聽到了有人家鍋鏟動的聲音。
他們這樓上樓下住的一多半都是棉紡廠的,上早班的就起來早,飯吃的也早。
“你餓了?”
顧明月點頭,摸了摸肚子:“我昨天晚上好像沒怎麼吃東西。”
“想吃辣椒炒雞蛋?”他找了個短袖掛身上,“我給你做去。”
“那我跟你一起吧。”顧明月屬實不太看好聞酌的廚藝。
她穿著跟聞酌同款的拖鞋,踩著他的步伐,有些小猶豫要不要暴露自己其實會做飯的事實。
她還沒糾結出個結果,一到廚房兩人就都傻眼了。
想吃辣椒炒雞蛋沒問題,問題是家裡沒辣椒了。
聞酌鮮少做飯,顧明月更是秉持著絕不會做飯的笨蛋人設,誰都不記得上次買菜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番茄雞蛋可以嗎?”聞酌準備換道菜,他記得前兩天從彭姨那回來拿了幾個番茄。
“沒有番茄了。”顧明月想起來了,她昨晚剛把最後一顆番茄洗洗,擱肚裡了。
聞酌開了冰箱又合上,然後再次打開:“煎雞蛋行嗎?”
“enn~”顧明月忙搖頭。
一聽都好油。
聞酌徹底沒撤:“去換衣服。”
“啊?飯館有開門這麼早的嗎?”顧明月也不想為難聞酌,“要不算了,我再回去睡會兒。”
聞酌一開始也沒想著帶她去飯館,本想著帶她出去隨便吃點,但現在看來是真想吃了。
這麼饞嗎?
“不用。”
他隨手撈了件顧明月給他買的褲子,也不穿皮鞋了,踩著個黑色運動鞋,換好就先去洗漱。顧明月剛好跟他錯開,先洗漱後換的衣服。
上麵穿了小短袖,下麵配了條高腰短褲,看得聞酌眉頭都沒下去過。
“冷不冷?”
顧明月拿了件薄外套:“我帶著有外套。”
薄薄的一層,跟個紗巾似的。
聞酌給她拿了條運動褲,明明那麼年輕卻又帶著老乾部作風:“換上,以後老寒腿。”
顧明月醜拒:“。”
怪蜀黍,騙小孩。
#有些人看著年輕,但已經老了#
“不要。”
她擔憂地看著家裡的搪瓷杯子,總覺得離換成保溫杯也不遠了:“我這都是搭配好的,等會兒太陽就出來了。”
聞酌拎著運動褲,堵在門口,高大的個子像堵牆,不願意退讓。
顧明月什麼時候怕人堵了?
她眨巴了下眼,拿手指戳他石更邦邦的胸口,兩眼一彎,都是控訴:“聞先生,你前些天還說以後都聽我的。”
“男子漢大丈夫,你總不會騙我吧?”
聞酌臉色瞬間僵了:“......”
#萬萬想不到#
有朝一日,聞酌能栽自己挖的坑裡。
誰敢想?
最後,顧明月也沒有穿上那條運動褲,隻是外麵罩了件聞酌的大外套,勉強達到了他眼裡的保暖效果。
用人朝前,她勉強屈服一下。
天剛擦亮,兩人走到家屬院門口的時候,樓底那家賣燒餅的剛把攤子支起來,小孩還窩在女人懷裡睡。
聞酌一瞥而過,顧明月卻停下來。
“燒餅怎麼賣?有甜的嗎?”
她記得小時候去趕集,都會有人支個攤子賣燒餅,甜的鹹的都有。甜的裡麵放白糖,比鹹燒餅要小一半,價格有時候卻還要貴上幾分一毛。
“得等一會兒,”男人佝著身子,很是本分,並不賣虛,“爐子還沒熱。”
顧明月略微遺憾:“行吧。”
燒餅趁熱吃最好吃,外皮酥脆酥脆的,撒上芝麻,咬上一口,外酥內軟,香的不行。
“能留嗎?”聞酌摸兜掏了幾個零錢,“能的話給我們留兩個鹹的和一個甜的。”
“能能能。”賣燒餅的男人接過錢,回頭看了眼抱孩子的女人,兩人都笑起來。
也不是錢多少,做生意有的時候就討一個好兆頭,剛出攤就開張了,那今天生意肯定紅火。
日子不就是自己給自己點盼頭才能過下去的麼。
兩人走的時候,賣燒餅還給他們送了張自己吃的洛饃。
“真不好意思,你們再往前麵走走吧。我們這還得一會兒。”
聞酌“嗯”了聲,轉手就隔著塑料袋把洛饃遞給了顧明月。
顧明月咬了口,還是覺得乾巴,不是心裡想的那個味。
“咱們要走多久呀?”
“快了。”聞酌三兩口塞下一張薄洛饃,帶著她走到老市政府附近的巷子裡。
小巷子狹窄逼仄,兩邊都是建起來的家屬院。
聞酌熟門熟路的帶她找到一家藍色招牌的小店,推門進去的時候,大廳裡坐著兩個女人,像是娘倆,燈也不開,隻能模糊看見兩個人影。
一個頭發都白了,一個看著也有三四十歲了,兩人低著頭,正坐在大廳剝蒜和擇菜。
“不賣早餐,沒開始營業呢。”
應該是被人推門推習慣了,年輕一點兒的女人也沒轉身,根本不稀的搭理他們。
“霞姐,是我。”聞酌帶她進來。
吳霞聽聲立即轉身,還有些不敢認:“小聞來了?”
“嗯,來吃點東西。”
“快進來。”吳霞把燈打開,屋裡一下亮堂起來。
她看向兩人牽著的手,又打量顧明月片刻。
顧明月衝她大方一笑,她也就笑了。
“這是你媳婦吧?”
“嗯。”聞酌也不看菜單,“勞您給炒個辣椒雞蛋,醋溜白菜,切盤鹹鴨蛋,再隨便配個菜,來兩碗米粥就行。”
“一大早到我這吃家常菜來了,還挺勻乎。”吳霞本來還想再說兩句,看了眼忍不住想打哈欠的顧明月,目光微滯,“那我讓我婆子給你們炒吧,她手藝好。”
吳霞跟她婆子比劃了下,她婆子眯著眼看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意思,邁著小腳,蹣跚走進後廚。
“先喝點粥吧。”
吳霞給他們端了自家喝的兩碗粥,又上了兩道小鹹菜,能上的菜都先給上了。
“米粥是沒有,小米粥還剩點,湊合一下吧。”
她婆子胃不好,早上多是喝小米粥。
“謝謝霞姐。”顧明月笑著道謝,很是討喜。
“不礙事。”吳霞又看她一眼,然後,再看向聞酌,還是有些拿不準,索性也就沒說,“你們先吃著,我去廚房給我婆子幫個忙。”
“霞姐你忙。”
聞酌不愛在背後說人,顧明月也不喜多問,兩人默契的沒有提起店裡麵的任何事。
要炒的也就兩道菜,很快上齊,聞酌讓隨便上的一道菜,吳霞也沒含糊,弄了個涼拌青菜解膩。
顧明月聽著後廚炒菜傳來的味就開始忍不住流口水了。
菜一端上來,就跟她夢裡聞見的味一樣。
“吃吧。”吳霞看向她,目光格外柔和。
“噯!”
顧明月不客氣,就著剛蒸好的鬆軟饅頭就開動起來,聞酌不跟她搶,隻在一邊給她剝蛋黃。
挑的不行,煮的雞蛋、鴨蛋都不喜歡吃,就喜歡吃個醃好的鹹鴨蛋黃。
醃的不流油的也不愛吃,難養的厲害。
聞酌投喂的都成習慣了,看著她吃都會一種由內而外地滿足感。
真成自己養的媳婦了。
顧明月不矯情也不作假,說餓那就是真餓了。辣椒炒雞蛋雖然沒吃一半,又被酸的不行的醋溜白菜勾搭住了胃口,哢吧哢吧下去了大半個饅頭,就著鴨蛋黃,還喝了一小碗的粥。
早起吃的已經很可以了。剩下的都是聞酌掃尾結束。
吃過飯,顧明月還得了小半罐店裡阿婆做的杏乾,道謝後,美滋滋地抱著出門。
聞酌付完賬走的時候被吳霞攔了下,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
“小聞,你媳婦是不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