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來醫院, 又是剛結婚。
江恒眼睛飛快地掃過門診樓前的樓層示意圖,拔腿就往三樓走。
賭一把了。
而此時,顧明月剛做完常規檢查, 從檢查室出來, 聞酌拿衣服在外麵等她。
“坐著等我會兒。”
他把衣服給顧明月披在肩頭, 手裡拿了疊單子:“我去問問還有什麼需要排的?”
“嗯嗯。”血都抽完了, 顧明月接過他手裡的袋子,放心地啃了兩口餅乾,心裡卻還惦記著她的卷餅,“你記得快點。”
“知道。”聞酌不放心叮囑,“彆亂走。”
旁邊的孕婦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一樣剛做完檢查休息,目光一直在他們身上巡視。
顧明月朝她看去, 後者身材發福, 肚子已經顯懷,穿的很樸素,手裡隻拿了個掉了漆的水壺。
“你們是剛結婚吧?”女人看著聞酌恨不得一步三回頭的背影, 轉回視線落在她不甚明顯的小腹, “第一胎?”
顧明月點點頭,彎彎唇角笑起來:“對啊,您怎麼看出來的?”
“我頭一回懷孕的時候, 也是我男人陪著來的。”
顧明月目光微轉,沒有多問, 朝她遞了塊餅乾,輕鬆地岔開話題:“那您這是幾個月了?”
“四個多月了,想再來做次b超。”女人手扶肚子,倒是很健談,“上次照的時候就是背對著, 希望這次照的時候能有個正麵,最好是能看出來是不是個小子。你們照b超了嗎?”
“沒有。”顧明月沒多說什麼,隻是看了眼望不到頭的b超隊,“排隊的人太多了,打算等吃完早飯再來看。”
“每天都這樣,醫生都賺發了。”女人壓低聲音跟顧明月道,跟打聽情況般問,“你們給醫生準備包多少錢紅包?”
這個時候雖然不讓說性彆,但總有個彆醫院和醫生會悄悄開口。
隻要錢能到位,一切都好說。
“沒準備。”顧明月雖尊重彆人的想法,但聽這話免不了覺得厭煩,敷衍了句,“隻要孩子沒問題就行。”
女人看她幾眼,卻嗤笑了聲,似再說她天真:“我原先也是這樣想的...可真當你生下來,你就明白了,避不開的。”
“婆家人會抱怨,周邊的親戚會勸的,就連你枕頭邊的男人都會不滿。”
女人顯然頹疲不堪,給顧明月建議,也像是在懊悔:“倒不如第一胎就狠著心,奔個得償所願。也不用像現在,左右都牽扯著心。”
孩子孩子沒人管,家裡活家裡活沒人做,偏肚子裡還揣著一個。
顧明月並不想開口摻和彆人的事,尤其是自己都還沒搞清楚原因的小迷糊。
可女人卻像是陷入了回憶,在她耳邊開始歎氣起來。
“......”
顧明月手裡的餅乾都不香了。
“我說一句很狹隘的話,僅代表我自己的觀察理解。如果一個人自己不能立起來的話,生男生女或者生幾個孩子的意義都不大。”顧明月話說的一針見血,“因為她都沒有獨立生活的底氣,也就沒有自主生活的勇敢。”
哪怕生再多,也不會從現有的生活狀態中拯救出來。相反,還會越陷越深,頻繁內耗。
孩子永遠不是借以走出泥潭的法寶,性彆就更不會是。
自古以來,能真正走出深淵泥潭的全靠自己。
女人應該沒想到顧明月會說這些話,轉頭看向她,嘴唇輕顫,似想反駁。可又沒能找到合適的詞,倏忽沉默下來。
顧明月再次能安靜地享用餅乾。
直到,她看見聞酌從不遠處走來,眉眼綻開笑,忍不住提前開始收拾東西。
急不可耐。
——卷餅,她來了。
女人看她收拾東西,目光落在正穿過人群的聞酌身上。後者,氣質特殊,見過就不會忘。
她突然開口:“你們時間門寬裕的話,做b超可以趕在下班點來。提前幾分鐘,可能會有額外驚喜。”
額外驚喜?
顧明月沒聽明白:“什麼?”
女人握著餅乾袋,低聲跟她解釋了兩句。
聽著聽著,顧明月眼睛就亮起來。
還能這樣?
“笑什麼呢?”聞酌低頭,手背輕碰了下她臉頰。
“不告訴你。”顧明月看向聞酌,腳尖輕晃。
直覺聞酌一會兒會很歡喜。
“就剩個b超了,”聞酌伸手把她牽起來,“排的人多,我先帶你吃飯。”
顧明月正有此意,饞的不行了:“吃卷餅,京醬肉末的。”
聽她念叨了一早上,真覺虧欠了她的。
聞酌唇角輕揚,接過她手裡的袋子,活像個不知道怎麼疼人的亡國昏君:“給你買一堆,吃什麼都買。”
早沒了平日裡的低調勤儉,一點兒都不考慮實際情況。
顧明月被他逗笑,兩人並肩往外走。
突然,聞酌停了下腳步,視線落在護士台旁的一道身影上。
那個男人原本就是側著站,見著他們走進,突然轉過身,背對著人群,正麵著護士台旁的綠植。
#掩耳盜鈴#
“你認識?”顧明月順著他視線看去,眉頭輕蹙,覺得背影眼熟,但也沒那麼熟悉。
男人的背影太多相似,尤其是不是熟悉的,她根本認不出是誰。
但聞酌能認出來,化成灰都能認識。
“嗯。”
男人就是看見他們才轉的身,僵持幾秒已經是心裡承受的極限,借著兩個護士送單子的縫隙,佯裝讓路,卻抓著機會朝前跑。繞過護士台,徑直下了不遠處的樓梯。
冒失撞了一路,都不敢停。
“那人怎麼感覺有點怕你?”顧明月檢索了一番,還是沒在腦子裡找到對這人的印象。
“江恒。”
他這一說,顧明月就知道了,聞先生的繼哥。
她應該是不怎麼見過,倒是沒少聽三丫說的八卦。
斯文懂禮,年少有為。
“那正常,可能是剛剛江柳回去說的。”顧明月隨意地擺了下手,還覺得有些可樂,“跟動物園裡的大熊貓似的,至於麼,來趟醫院而已,怎麼誰都想來看看咱們。”
聞酌皺眉,根本不可能會去追江恒,但心裡卻很不痛快。
礙眼。
“不用搭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