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卻根本沒想著好好過日子。如今站在這裡問他希望她如何,換做任何一個品德賢淑之女恐怕問不出這樣的話。
可這人偏偏是他的妻。
此刻她眼神平靜,平靜中卻帶著幾分倔強,他張了張口,索性又將話咽了下去。
算了,沒什麼好說。
繞過她,他大步走遠了,消失在朦朦朧朧的月色中。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無波,顧時歡偶爾去找祝長纓玩,但她是個秀秀氣氣的小姑娘,沾染著書香氣,兩人似乎玩不到一塊,漸漸的就不去了。如今上街也不新鮮了,以前的那些閨閣小姐妹也開始定親的定親嫁人的嫁人,聚在一處不是說夫君就是說夫君,她覺得很無趣,茶花會也漸漸去得很少。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沈慕言還記得她,沒幫上她的忙他似乎很愧疚,因此隔三差五送些稀奇玩意過來給她解悶,偶有書信也多是問她過得如何。
一開始她還回幾封,他問得多了,又總是重複那些問題,便也覺得無甚意思。
自從那晚在院子談話過後——勉強算談話吧。她已經許久沒見過祝長君,這個府上冷冷清清,每每夜裡醒來就覺得寂寥得很。
顧嬤嬤變得愛歎氣了,也變得越來越嘮叨,她不想聽,有時就乾脆將門關起來自己看畫本子。不過畫本子也看得差不多快完了,便想出去再淘些新鮮的。
這日,春光正好,微風和煦,她換下厚重的襖裙,穿了身單薄的羅裙出門,在大門處又闖遇柳家的小廝來送禮,她也搞不清楚為何柳家這麼愛送禮,且有這麼多借口送禮,隻聽得那小廝與門房說,她家小姐念及祝老夫人春日易喉嚨不適,便親手做了些止咳潤肺花茶過來,順便給祝大人也做了一份。
那小廝見她出來,躬身退到一旁行禮。顧時歡撇撇嘴,今日送花茶,明日送巾帕的,那柳小姐真是閒的慌。
她坐進馬車吩咐車夫往臨安大街去,那裡書肆多,好吃好玩的也多。
不過才轉入街角,便遇上了一夥人堵住了道。
她問發生了何事,車夫說前頭有人鬨起來了,這會兒圍了好些看熱鬨的人,問她要不要繞道走。
一聽有熱鬨看,顧時歡眼睛發亮,還走什麼走,這種好事她當然也要圍觀一番。
於是跳下馬車,徑直往人群中擠過去。旁人見她穿著貴氣,身邊還跟著婢女,也不敢擠她,紛紛讓出些道,因此,她得以站在最前頭看熱鬨。
被圍在中間的兩撥人互相對峙,紛紛唾沫橫飛的掀對方老底。這兩撥人顧時歡都認識,臨安城裡頭有名的紈絝子弟,平常在街上混總能三不五時碰見。一撥領頭的是魏國公府的三公子,姐姐是太子妃,平時走路都是鼻孔朝天,誰都敢惹,誰都不怕。另一波領頭的是齊王府的世子,老王爺生了無數個庶子,終於三十多歲後生了個嫡子,愛如眼珠。這齊王府世子長得好看是好看,不過從小就是個混蛋,曾經還與顧時歡有點過節,但小時候的事不提也罷。
顧時歡看著兩撥人,心裡還是偏向魏國公府的,畢竟那個三公子跟她沒什麼過節。於是,心裡暗暗為他助威鼓勁。
快!打起來!看好你!!
這兩撥都是臨安城裡頂頂金貴公子哥,平日裡慣愛吃花酒,這次也是因共同看上了花樓裡新來的一個妓子,便掙了起來,還掙到了大街上,也沒人敢勸阻,連京兆府的人也隻能靠邊站。
兩撥人打了許久的嘴皮子架,顧時歡看得無趣,覺得都掙到大街上了,不打一架真是難以收場。
想必是魏國公府三公子聽見了她心聲,在對方罵了句兔爺兒之後,他怒了,衝上去就朝齊王府世子打了一拳。
就這麼的,一場混戰一觸即發,撕扯踢打罵娘,怎麼狠怎麼來。
這下,顧時歡興味盎然,她退開三尺,朝魏國公府三公子喊了聲,“對,乾的漂亮!”
那三公子轉頭看過來,見有美人給他鼓勁心裡高興,然而還沒等笑出來,左臉就驟然被打了一拳,疼得他齜牙咧嘴。
顧時歡趕緊捂眼,這不能怪她!
不過片刻,有人被踢飛到這邊,人群趕緊閃退,顧時歡被擠得踉蹌,也正想退開時,有人從後頭將她拉出了人群。
顧時歡定睛一看,立馬高興起來,“慕言哥哥,你也來看熱鬨?”
沈慕言無奈笑道“我來看你。”
他適才在酒樓準備吃飯,從窗戶看到她,見她在一旁興致勃勃的給人助威呐喊,心下好笑。
“吃飯了沒?”
“沒呢。”顧時歡搖頭。
“那走吧,我在酒樓定了雅間。”
他怕人群再擠著她,便側身在一旁擋著,兩人挨得有些近,從遠處看去,仿佛依偎在一起。
祝長君就是這麼認為的
光天化日之下,兩人這般不遮掩,當他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