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下,皇上卻有好幾日都未見她了。
慕淮緘默地看著窗外落雪,卻在心中暗道著,容晞可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為了設局,她在宮人麵前製造出了兩人爭吵不睦的假象。
而他也是被迷了心智,竟是應允了這個女人的請求。
慕淮本想著,二人短暫分開個數日,也無甚大礙。
東巡的那兩個月,他雖想念容晞,卻也能如常處理著他要做的事。
可現下,那可惡的女人明明就躺在離乾元殿不遠的椒房宮裡,可他卻不能見她。
這一世,這乾元殿內的種種布局,與前世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容晞一不在身側,慕淮就仿若回到了做孤家寡人的從前。
慕淮再沒多想,拔步就要出乾元殿去尋那女人。
大太監忙為新帝披了件黑貂大氅。
卻說新帝年歲尚輕,平日卻是極深沉穩重,何曾有過如此性急的時候?
殿外的青石板地已然鋪滿了新雪,傲睨萬物的帝王迎著風雪,大有種儼然披靡的天家之威。
大太監忙跟在了皇帝的身後,命小太監提燈,他邊觀察著慕淮的神色,邊問:“皇上…要備輦嗎?”
他用手想,都能知道皇上這是要去椒房宮尋皇後。
慕淮語氣尚算平靜,回道:“不許聲張。”
大太監恭敬地應了是。
待慕淮至了椒房宮後,見掌燈宮女並沒有睡,殿內的燭火亦是未熄。
掌燈宮女見大太監沒喊皇上駕到,便恭敬地對慕淮道:“皇後娘娘未睡…奴婢可要進殿通稟?”
慕淮淡淡道:“不必。”
他麵色稍霽,暗道這女人也一貫是個黏人的。
她離了他,也自是睡不下的。
慕淮眉目稍舒,便去熏爐旁烤了烤手,想著進內後,便要將那溫香嬌小的女人抱在懷裡,可不能將身上的寒氣過給她。
他要將她擁入懷中,也要狠狠地疼愛疼愛她。
殿內立侍的宮人明顯覺出,皇上這一進椒房宮內,表情便明顯和煦了不少。
慕淮剛要將身上的貂氅脫解,卻聽見內殿,竟是傳來了孩童的笑聲。
那笑聲自是慕玨的。
慕淮麵色頓陰,待進了內殿後,見慕玨果然在內,正在床上咿咿呀呀地爬著。
容晞正逗弄著兒子,神情滿溢著溫柔。
這本該是令人覺得溫情動容的時刻,可慕淮見此,卻生出了股無名的怒火。
容晞見到慕淮後,笑意登時僵在臉上。
慕玨貫是個沒心眼的,仍在嗬嗬直笑。
容晞細聲問道:“這麼晚了,陛下怎麼過來了。”
慕淮語氣稍重,回道:“朕自是想來就來,怎麼,皇後有異議?”
說罷,便要將床上的小團子抱到身上。
容晞卻搶先一步,將慕玨護在了懷裡,語氣稍帶著埋怨地,對慕淮道:“外麵天寒,夫君剛回來,可彆過了寒氣給玨兒。”
美人兒嗓音細軟,身量也嬌小,卻是個極護犢子的。
慕淮暗暗咬牙,回道:“朕一進殿,便在熏爐旁烘烤過身子了。”
容晞這時才換上了副笑模樣,桃花眼也稍帶著諂媚的,將孩子遞給了慕淮,柔聲道:這回夫君可以抱抱玨兒了。”
話音剛落,慕淮便惡狠狠地將小團子抱到了身上,亦揚聲喚來了丹香,讓她將慕玨抱到了殿外。
容晞戀戀不舍地看著兒子漸漸遠去的身影,卻覺這殿中的氣場愈發不對勁。
內殿隻剩了她和慕淮兩個人,容晞下意識地往華帳內躲了躲,慕淮大手一伸,便將她從帳裡抱到了身上。
他還未來得及脫.解外氅,黑貂製的獸皮摸上去也很柔軟,容晞略有些赧然地勸道:“夫君…還是先將外氅換下來罷。”
慕淮語氣幽幽,命道:“皇後幫朕換。”
容晞頷首,回道:“嗯,那皇上先站起來,臣妾再幫你換下來。”
待二人站起身後,容晞剛要喚下人將慕淮的氅衣收起,男人便急不可耐地又將她橫著身子抱了起來,微涼的薄唇亦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容晞漸漸闔眸,覺他身上有著落雪的清新,亦有著寒梅和龍涎香的悠遠和鬆沉,聞著令人醺然萬分。
一番深吻之後,她已然躺在了床上。
慕淮語氣低低地道:“真狠心。”
容晞本來正享受著男人同他的親昵,自是不知道為何他要突然說她狠心,便探尋似地問道:“夫君為何要說臣妾狠心呐?”
按說二人也隻是幾日沒見,慕淮東巡可是離汴了兩個月,這男人那時也好好的。
容晞想,慕淮應該不是因著這個,才說她狠心的。
她心裡倏地有些恐慌。
莫不是慕淮突然開悟,接受不了她實則是個喜歡算計,心思又陰毒的女人。
他可能,還是喜歡那些心思單純的小白花?
慕淮已然用手扳住了女人精巧的下巴,他細細睇著她的眉眼。
半晌,他將嗓音壓得很低,語氣艱澀道:“朕…想晞兒了。”
他原是個強勢冷峻的男人,可卻用這種稍帶著鬱色的眼,這般深邃的看著她。
容晞的心怦怦地跳了好幾下,強自鎮靜地又問:“才幾日不見而已…夫君東巡去了兩個月,都沒這麼想臣妾…怎麼現在竟是這般想臣妾了?”
慕淮麵色微訕,語氣稍沉地反問道:“晞兒就不想朕嗎?”
容晞咬住柔唇,點了點頭,回道:“想的…”
慕淮唇角微勾,語氣卻是幽幽:“沒看出你想……”
容晞細軟的嗓音微高了幾分,忙解釋道:“就是因為想夫君,臣妾才將玨兒抱過來的,夫君東巡時,臣妾也是有玨兒陪著,才不會覺得那麼孤單。”
慕淮眉目略舒展了幾分,仍是不確信地問:“晞兒想朕?”
容晞頻點著小腦袋,細聲回道:“想的…要想死芝衍了……”
既然慕淮這麼想聽這些膩歪人的話,那她就講給他好了。
話落,便將纖細的胳膊環上了男人的頸脖。
慕淮心尖一酥,倏地傾身,再度吻住了她。
他碾著她的溫甜和貝齒,同她繾綣地廝磨了良久。
待他將唇移至了美人兒的耳畔後,便嗓音透著啞地命道:“就這樣,彆再亂動了…讓朕好好疼你。”
“嗯……”
容晞沒再推拒。
她想,這樣也好。
這最傳統的方式,二人也是許久都未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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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帝忌辰的那日,新帝和皇後在紫瑞大殿的鐘樓上舉辦了隆重的祀典。
還未出宮為莊帝祈福的太妃,和莊帝的發妻翟太後自是也穿著繁複的祭祀命服,參加了這祀典。
當著宮人的麵,翟太後卻見帝後二人並無任何不睦。
容氏要從鐘樓下階時,皇帝還主動攙了她一把。
在莊帝忌辰的這日,翟太後自是傷感萬分,雖說莊帝性情溫方,對她這個發妻也算敬重,但他最愛的女人,卻仍是慕淮的生母賢妃。
祀典結束後,容皇後便叮囑眾太妃道:“這鐘樓還未被修繕完畢,有的磚牆不實,各位太妃儘量小心些,莫要從高處跌落。”
眾太妃應是,都覺容皇後對她們很是關照。
王太妤和徐太媛卻彼此對視了一下,似是達成了什麼協議。
翟太後心緒跌宕,便倚在鐘樓外的磚牆處,遠眺著汴京城的風景,她想要消化些心事。
沒有太妃想要邀她一同回去,她願意在這兒鐘樓上吹冷風,那便由著她去。
鐘樓的階梯略陡,一眾太妃忙著小心地踩著石階,自是沒注意到王太妤和徐太媛,竟是沒同她們一起下階。
待一眾太妃互相告彆,準備回到各自的宮苑時,翟太後也覺自己應當回去了。
蘭若並沒同她一起上來,她隻得自己小心地邁著石階下去。
翟太後剛準備轉身離去,卻覺得自己的後頸竟是被一微涼的手狠狠地按住了。
那手明顯是女人的手,上麵還戴著尖尖的護甲。
翟太後心中一驚,她的腦袋已然探出了磚牆,頓覺血液逆流。
這鐘樓修造得很高,稍一不慎摔下去,定會當場身亡。
翟太後斥向製住她的人,冷聲問道:“你是誰,敢這樣對哀……”
話剛講一半,翟太後的嘴竟被人用塊布給堵上了,那布還透著股腥.騷的味道,不知道被沾了些什麼醃臢玩意。
翟太後講不出話來,喉間也隻能發出詭異的咕噥聲。
她倏地意識到,製住她的人,不隻一個,而是兩個。
下麵的人已然走遠,沒人抬首去看此時此刻的鐘樓,到底發生了什麼。
翟太後愈發恐慌,額上也滲出了涔涔的冷汗。
“唔…唔……”
翟太後仍在掙紮著,可她的力量,自是不敵兩個人的力量。
——“知道這用來塞你嘴的布上,都浸了些什麼嗎?”
翟太後眸色一變,這聲音很熟悉,她是認得的。
這…這是徐太媛的聲音!
徐太媛用護甲狠狠地刮了下翟太後的後頸,翟太後痛極了,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隻聽徐太媛的嗓音突然發狠,厲聲道:“我告訴你啊,塞到你嘴裡的布,被我浸了下人的屎尿,你是不是也覺出來了?”
翟太後頓覺想要嘔吐,卻又嘔不出來,她不斷地掙紮著,可卻是無濟於事。
王太妤邊製著翟太後的胳膊,邊顰著眉目環顧了下四周,壓低著聲音對徐太媛道:“姐姐…鐘樓的另一側有駐衛,怕是一會就要走到這處站崗了…”
徐太媛麵色陰狠到有些瘮人,幽幽地道:“倒是便宜她了……”
說罷,她又要用護甲狠狠地去撓翟太後已然變得血肉模糊的後頸。
王太妤這時從袖中掏出了個荷包,隨後,竟是從裡麵掏出了數枚細針。
徐太媛麵色微詫時,王太妤語氣微顫地同她解釋:“用這個罷…她摔死後,宮人也是要驗屍的,不能在她身上留下過多的傷痕。”
二人一手製著翟太後,一手各執著數枚細針,毫不留情地又戳.刺了翟太後數下。
翟太後已然痛得失去了意識。
她真是沒想到,自己竟會栽到徐太媛和王太妤這兩個賤人的手中。
她竟被這兩個賤人這般折辱!
待覺出駐衛即將要走到三人這處時,王太妤這時催促道:“姐姐…該鬆手了。”
徐太媛不想讓翟皇後死的這麼容易,可卻不能誤了時機,隻得不甚解氣地又將唾沫啐到了翟太後華貴的命服上。
王太妤還未同翟太後講過話,她神情依舊淡然,並未如徐太媛那般猙獰。
臨死前,她也有一番話要對翟太後講。
“冤有頭,債有主。你害了那麼多人的孩子,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日。”
“唔…唔……”
“這一切,也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們。”
“咚——”地一聲。
紫瑞殿的鐘樓被人撞響,闔宮各處都能聽見其悠揚的鐘磬之音。
隨後,便是一宮女淒慘驚駭的喊聲驟響:“——翟太後…翟太後從鐘樓上摔下來了!”
附近的宮人聞訊都圍了上來,隻見翟太後嘴仍微張著,雙目也瞪得溜圓,她頭顱裡流出的血,亦浸染了整塊青石板地。
宮人們都覺這血腥味屬實令人作嘔,皆都用手掩住了鼻唇。
翟太後這般,也不用再將太醫喚來救治了。
她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隨機紅包x50
最傳統的方式是正麵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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