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晞醋意仍未消,總覺得慕淮這話大有敷衍之意,便嬌嬌哼哼地將纖軟的四肢都纏在了男人健碩的身子上。
她像隻貓兒般,邊用螓首蹭著男人的下巴,邊細聲細氣地央求道:“臣妾想看看這位姬驪公主的畫像……”
慕淮險些被她弄得起了興致,他清俊的臉看上去隱忍且深沉,語氣尚算平靜地問:“你看她的畫像作甚?朕又不會納她為妃,她也不會從燕國來到齊國這處。”
——“…臣妾就是想看看,她到底長什麼樣。”
容晞說這話時,眼裡已然蘊了層水霧。
慕淮蹙眉,亦狠狠地攥著拳頭。他恨透了將這事傳給容晞的人,若要讓他查出這人是誰,他定要狠狠地懲戒那個碎嘴之徒。
這女人吃起醋來,實在是太磨人了。
幾年前,就因為幾個無中生有的美姬,這個小醋包便不發一言地搬了殿,還威脅他要揮刀自儘。
慕淮正回想著令他心驚膽戰的往事,卻覺身前一痛。
這個牙尖嘴利的小禍水竟是又咬了他一口。
慕淮用指捏住了她軟小的耳朵,沉聲問道:“膽子肥了?嗯?”
容晞哼了一聲,誰讓慕淮也總是喜歡欺撚她的那處,她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慕淮緘默地看著懷中芙蓉麵、凝雪肌的嬌蠻小人兒,如今的容晞正值雙十之齡,身量也比十幾歲時略高了些,不過於他而言,她仍是嬌小。
這時的她恰如一朵開在盛期的花,美得不可方物。她本就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如今她被他縱寵嬌慣著,又在皇後的這個位置上坐了幾年,如今是愈來愈有恃美行凶的底氣了。
嘗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慕淮實則無法用詞語去形容她的美麗,幸而容晞雖有紅顏禍水的相貌,卻從不去行惑亂君主之舉,否則他定會難以在她麵前自持,或許便會成為一個昏庸的君主。
使臣入乾元殿時,將燕國公主的畫像直接呈給了程頌,待程頌將畫像遞到他麵前時,已然替他攤於禦案。
慕淮亦隻是順勢掃了一眼那畫像,並未細看,也自是記不大清那位燕國公主的長相。
——“想看她的畫像?”
慕淮複問。
容晞在他懷裡點了點頭,嗓音溫軟地回道:“想看的。”
“那換朕咬回來,就許你看。”
容晞一時失語。
慕淮若不趁機占她些便宜,便不是慕淮了。
二人在華帳裡笑著鬨了會兒,慕淮便喚來了書房的太監,將那燕國公主的畫像拿到了寢殿裡。
美人兒端坐於龍床邊,如綢的烏發披散著,長長的濃睫亦顫著,模樣瞧上去竟有些緊張。
見太監將畫呈到了二人的身前,容晞隻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許多。
慕淮接過了那副畫後,便將其遞給了容晞,語氣淡淡道:“看罷。”
容晞卻勻了勻呼吸。
慕淮不解:“看個女人的畫像而已,你這麼緊張作甚?”
這可是險些成了你貴妃的女人,當然緊張。
容晞暗暗腹誹著,待接過了那畫卷後,她剛剛攤開了一半,卻終是快速闔上了雙目,又將它還給了慕淮。
“臣妾不看了。”
慕淮無奈,待將畫卷攤開後,語氣故作幽幽,道:“那朕看。”
話落,容晞立即便用那雙精致的桃花眸瞪了他一眼。
她心中仍耐不住好奇,還是看向了畫中的美人。
卻見燕國公主姬驪,卻然是個美人兒,她穿著華麗,發髻上亦戴著高高的花冠。
可怎麼說呢?
容晞暗覺,單一幅畫,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畫中的燕國公主美則美矣,可眼神卻沒有什麼靈氣,瞧著甚至有些空洞。
而她近年被慕淮嬌養寵愛著,從前身上怯生生的氣質不複存在,整個人也明麗了許多,確實是比一個畫像要美上不少。
——“這回放心了?”
慕淮壓低了聲音,溫聲問她。
容晞聽罷,略有些赧然地往男人懷裡鑽了鑽,聲如蚊訥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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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後,汴京時值初秋。
燕國君主姬蠡雖然答應了慕淮的要求,可他往齊國送的質子,卻不是他的兩個嫡子,而是攝政王和蕭太後的私生子——世子姬肄。
姬肄的身份固然貴重,其父攝政王權勢滔天,連燕君姬蠡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
可慕淮卻屬實忌憚姬肄其人。
他一想起那日在鴻臚院宴上的事,就仍覺憤懣。
拓跋璟為鶻國質子,亦在齊國境內。
每逢宴事,慕淮還是會請他來參宴。
隻是近年拓跋璟被酒色虛耗了身子骨,不常參宴。
當得知姬肄要來齊國時,慕淮也不欲在紫瑞大殿設宴款待他,隻單在皇城之南,朱雀門之西的鴻臚院設了個小宴。
慕淮想,他身為齊國君主,隻消敷衍一下那個燕國世子姬肄,儘到禮數便好。
至於身為他皇後的容晞,卻無需陪他參宴。
慕淮不會讓姬肄入禁宮半步,為的就是防止那好人|妻的姬肄會肖想他的晞兒。
見姬肄的那日,慕淮穿了帝王尋常的黯色冕服,他瞧上去一如既往的高大俊朗,氣質亦是穩重深沉。
待姬肄隨著使臣入鴻臚院正廳後,慕淮遙遙望去,見燕世子姬肄一襲博帶華衣,俊美似妖。
慕淮卻在心中不屑。
娘們似的。
可當姬肄走近他時,慕淮竟是覺得他有些眼熟,待定睛一看,方才覺出,原來容晞那時沒有猜錯。
慕淮心中登時便衝融了怒意和悔恨。
這個姬肄,果然曾潛到大齊的軍營裡,做過燕國的細作。
可他又覺這事屬實蹊蹺,那年他從鄴境返營後,曾聽王懷提起,那個晏姓的陪戎校尉在上山拾柴時,無意跌落懸崖,應是死在了崖底且粉身碎骨了。
慕淮想殺姬肄而後快,可齊國和燕國的盟約擺在眼前,他若殺了姬肄,便也等同和燕國交惡。
那姬肄也是因著這點,在見到他時表現得格外淡定,且隱隱透著些許的得意。
好在姬肄來齊的這一月間,表現還算安分。
慕淮賜給姬肄所住的府宅內,被他安插了許多用於監視他的眼線。
那些眼線將姬肄這一月的行程告訴了慕淮,說這姬肄無外乎便是去逛逛酒樓,還將一個寡婦接進了府宅,和他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