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花蕊猙獰的臉和引路人探查的目光,鮑老二和鮑老三懵了。
“我,我們也不知道!”
二人看向鮑老大,卻見對方打著赤膊,肩膀,後背,前胸,布滿一個個紫紅色的瘀斑,原本黝黑的皮膚如今變得十分蒼白。
如果鮑老大不是站著,而是躺著,再閉上眼睛,他們會以為這是一具屍體。一具有呼吸,有心跳,會行走,卻沒有體溫和血液循環的屍體。
二人低下頭,看看自己,沒有發現任何不應該存在的痕跡。
“大佬,你身上有屍斑嗎?”鮑老二急促地問。
引路人挽起衣袖,露出斑痕累累的手臂。
剛才還極度失望的花蕊此刻竟拍著手,癲狂地大笑起來:“你也被詛咒了?喬法醫,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想殺掉白高朗,離開這個地方嗎?你怎麼能讓自己被詛咒呢?”
笑著擦去眼角的淚,花蕊興奮低語:“喬法醫,真是遺憾,你這輩子都離不開大通山!等你死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屍體,為你挑一個最好的位置!哈哈哈……”
“挑一個最好的位置?”引路人立刻抓住重點:“你要把我的屍體放在哪裡?那個枯木祭壇?”
花蕊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漂亮的臉蛋扭曲一瞬,極度憤恨地說道:“喬法醫,你先關心關心自己的死活吧!你這顆聰明的大腦很快就要爛掉了!”
然而引路人並未關心自己的死活。
他把小男孩抱起,放在椅子上,握住對方肉肉的小肩膀,沉聲問道:“你不是說你永遠不會死嗎?”
他已經完全不介意這個孩子能陪伴自己多久。他隻是想確認對方是不是很脆弱,需不需要更多的保護和照顧。
如果是,他會儘力去做。
“大概~可能~是的吧~”小男孩撓撓臉頰,語氣不太確定,畢竟他也死過。
引路人沉默片刻,忽然將他抱緊,“彆怕,哥哥一定會找到解除詛咒的辦法。你不會有事。”
小男孩摸摸自己屁股,好奇地問道:“這個癢癢的東西是詛咒嗎~”
“嗯。”引路人一下一下揉著他粉紅色的卷發。
“哥哥你拍個照讓我看看~”小男孩掀開豹紋緊身衣,從肚皮裡摸出自己的手機。
引路人:“……”
“哥哥快點~”鵝黃色的手機塞進引路人手裡。
哢擦哢擦,兩張照片出現在屏幕中,白嫩嫩的屁股上滿是紫紅色瘀斑,看著實在是觸目驚心。
小男孩看看周圍這群人,又看看照片,嘟嘴問道:“為什麼我的斑長在屁股上~”
其餘人的屍斑均勻地分布於全身,這是詛咒造成的效果,無法用專業知識來解釋。但引路人想了想,還是答道:“我總是抱著你走路,因為重力的原因,所以你的屍斑長在屁股上。”
“哦~明白了~”
小男孩把手機塞進肚子裡,跳下椅子跑進客廳,在雪白地毯上打滾
。
他們離開之後,這棟彆墅又恢複如初?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每一件擺設都與之前一模一樣。
“你在做什麼?”引路人朝客廳走去,深邃眼眸裡暗藏焦躁。
“喬法醫,我,我不對勁!”顧蓮忽然喊了一聲,跪倒下去,雙手撐著地麵,撕心裂肺地咳嗽。
伴隨著每一次狂咳,她都會噴出星星點點的黑色碎塊。
眾人連忙散開,驚懼不已地看著她。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那些碎塊不是爛掉的內臟,而是一隻隻大頭蒼蠅!它們從顧蓮的喉嚨裡飛出,震動翅膀嗡嗡低鳴,落在餐桌上、盤子裡、人身上。
一個大活人的腹腔內怎麼會飛出蒼蠅?
想到這裡,眾人的瞳孔皆是一陣收縮,難以抑製的恐懼在心底瘋狂蔓延。
大活人的身體裡不會飛出蒼蠅,但屍體的腹腔卻是孵化蒼蠅的溫床!顧蓮她……她已經死了!
秦康順忽然捂住自己的嘴,發出半嘔半咽的聲音。他似乎也在遭受同樣的痛苦!
眾人連忙遠離他,避讓到牆根處。
顧蓮抬起頭,冷汗淋漓地看著那些蒼蠅,虛弱而又苦澀地一笑:“喬法醫,之前在回來的路上我就覺得不舒服,想吐。我怕拖累你們,強行忍住了。那個時候,我肚子裡就已經長滿蛆蟲了吧?我是什麼時候死的?為什麼?”
話音剛落,她又是一陣咳嗽,吐出更多肥碩的蒼蠅。
嗡嗡嗡的振翅聲像來自地獄的回音,令人恐慌驚懼。
引路人搖搖頭,並未回答這些問題,而是大步走向還在打滾的小男孩。
他隻在乎這一個人,也隻關心這一件事。
“他也沒法給你解答,因為他也快死了。”花蕊拉開椅子坐下,輕柔地笑著,眼裡是陰毒、怨恨和快意。
柳憫君的聲音忽然響起:“是因為這個素描本嗎?碰過它的人都會被詛咒?”
她舉起本子,麵向眾人一頁一頁翻開。
第一頁是慘死的花蕊,第二頁本是空白,此刻卻浮現出引路人的半身畫像。他英俊非凡的臉龐長滿一塊塊屍斑,瞳孔渾濁晦暗,仿佛蒙著一層白紗。
第三頁是小男孩的畫像,同樣是長斑屍斑的臉和渾濁泛白的雙瞳。
第四頁是吳芝繁的半身像,她雙瞳乾涸,屍斑點點,眼睛、嘴巴、耳朵、鼻孔爬出一條條蛆蟲。
第五頁是顧蓮,她身上除了長滿屍斑,嘴巴還是張開的,一群蒼蠅從她宛若黑洞的喉嚨裡飛出,在空中亂舞。
第六頁是秦康順、第七頁是鮑老大、第八頁是於澤、第九頁是柳憫君。
除了鮑老二和鮑老三,其餘人的畫像皆莫名其妙出現在素描本裡,皮膚布滿屍斑,身體漸漸腐爛,蛆蟲、蚊蠅從七竅爬出,個個都是死相醜陋。
“這就是詛咒!”柳憫君抖動素描本,聲音發顫:“碰過這本素描的人都會死!”
鮑老二和鮑老三恍然大悟。原來是謹慎救了他們一命。畫中的素描是按照觸
摸本子的先後順序出現的!
“解除詛咒的辦法是什麼?”柳憫君看向花蕊,幾近癲狂地問:“你快告訴我,不然我把你剁成碎塊!你為了白高朗可以殺人,我為了我兒子也可以!你不要惹一個絕望的母親!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的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包括餓死你兒子,嘻嘻嘻。”花蕊掩唇輕笑。
“我殺了你!”柳憫君扔掉素描本,撲到花蕊身上撕打。她全然忘了這是一個已死的皮囊,而非活人。
花蕊翻個身,將她壓在地上,掐住脖子。
顧蓮撿起素描本,跑進廚房,打開燃氣灶。
聽見點火的聲音,大家連忙跑到廚房門口查看情況。
素描本被投入藍色火焰裡,水火不容的滋滋聲響起。火焰剛燒焦素描本的邊緣,潔白的紙張便在下一秒恢複如初。
普通的火焰燒不掉靈異的產物。這個素描本不是紙做的,是怨念的集合。
“沒有用!詛咒無法消除,我們都會死!”於澤絕望呢喃,瞳孔失焦。
“媽的,老子真是倒黴!”鮑老大啐了一口,凶神惡煞的臉龐並不顯露出半分脆弱。
鮑老二和鮑老三拍拍他肩膀,眼眶發紅,卻沒說什麼喪氣的話。他們三兄弟早有約定,無論誰先死,剩下的人都不能哭,更不能消沉頹廢。活著最重要。
“沒想到引路人也栽在這個副本裡。BOSS都還沒出來,他就翻車了,他也沒傳說中那麼強。”鮑老大露出嘲諷的表情。
“老大,人家沒事。”鮑老二輕輕戳他後背。
鮑老大回頭看去,瞳孔急劇收縮。
隻見引路人的右臂已化為漆黑骨鐮,遍布他身體的屍斑正一點一點被骨鐮的刃口吸收,凝成劇毒,閃爍幽幽寒芒。
他的禁術具有消除一切靈異傷害的能力,並且把傷害轉化為更強悍的戰鬥力。
但裡世界的法則是“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可以想見,他每使用一次這種能力,就會加快異變的進程。
“禁術也是雙刃劍啊!”鮑老大感慨低語。
解決掉自身的麻煩,引路人將骨鐮收回體內,抱起還在打滾的小男孩。
“你在做什麼?你不舒服嗎?”他沉聲問道。
“哥哥你看~”小男孩掀開衣擺,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皮。
打完滾,他的身體也長滿屍斑,肚皮上尤其多。白嫩的膚色映襯著紫紅點點,觸目驚心。
引路人的眸光微微地顫。這樣的場景在他的職業生涯裡見過太多太多次,卻沒有哪一次讓他這般難以接受。
他抱起小男孩,大步走向廚房。
花蕊站起身將他攔截,氣急敗壞地嘶喊:“你消除了詛咒?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怎麼做到的?”
引路人手臂化鐮,高高舉起。
花蕊倉惶後退。
鐮刀揮下的一瞬間,引路人咬緊牙關按捺下來。如果他無法用自己的方式解開詛咒,那麼後續他
還要從花蕊嘴裡套出更多情報。他不能意氣用事。
引路人繞開花蕊,疾步走進廚房,將小男孩放在流理台上,自己則伸出手,從燃燒的火焰裡拿起素描本,揮舞骨鐮將之一劈為二。
“成了!”鮑老大驚喜低呼,卻又在下一秒露出極度失望的表情
隻見那素描本落在地上,變成兩團黑霧,向著彼此緩緩流淌,慢慢融合,由虛變實。一個完整的素描本出現,封麵優美,紙頁潔白如新。對所有靈異物品都能造成毀滅性傷害的骨鐮並不能破壞它。
引路人怔愣一瞬,很快明白過來。
“這不僅僅是怨念的集合,還是空間物品。它介於虛實之間。”
受到攻擊,素描本就由實變虛,不可觸摸。不被攻擊,它便是實實在在的一件東西,可以拿起來翻看。
這個副本不簡單,白高朗也不簡單。外麵那些霧氣太容易驅散,以至於引路人產生了鬆懈心理。
他收起骨鐮,撿起素描本,神色變幻莫測。
眾人站在門口,無助地看著他。
“喬法醫,我們還能活多久?”顧蓮輕聲問道。
外麵餐廳忽然傳來椅子翻倒的聲音。大家連忙回頭,卻見趴伏在桌上的吳芝繁不知怎的滑落在地,臉頰,手腳,脖頸等處皆顯現破潰的瘡口,一團一團,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