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一開始就不應該瞞著終雲晚,引起這麼多誤會。或者說,在最早的時候,他就應該毫不猶豫地回去找終雲晚,而不是顧慮太多。不然,也不會白白蹉跎這麼多時光。
奚厭緊緊盯著那張睡熟的臉,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少年翻了個身,把手從被子裡拿出來,細嫩的掌心泛著紅。
奚厭看向那隻細白的手,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心頭又燥熱起來。雖然早就知道終雲晚嬌氣,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嬌氣,都還沒做到下一步,就開始紅著眼睛又喊累
又喊疼。
不過少年的手心好像確實磨破了皮,等會還是要去買點藥回來。
奚厭從床上坐起來,又垂眼看了終雲晚半晌,才終於舍得離開房間。他朝廚房走去,打算喝杯水就出門買藥。
從廚房出來,正好碰到從樓上下來的宋漪,腳步微頓。宋漪觀察了一下他臉上的神情,眉眼舒展開來,問:“你跟晚晚把事情都說清楚了?”
奚厭“嗯”了一聲。
宋漪眸光微閃,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有釋然也有憂心。也不知道她兒子知道以前的事情後,會不會怪她。
但不管怎麼說,她心裡對奚厭還是有些愧疚。
當年奚厭遭遇了那樣的事,她不但沒有伸出援手,還把終雲晚也從他身邊奪走。那個時候的奚厭,該是怎麼獨自麵對那些狂風惡浪的。"小厭,伯母以前……"
奚厭看出宋漪想說什麼,淡淡打斷:“都是過去的事了,如果伯母是想道歉的話,就沒必要再說了。"
宋漪微怔,苦笑了一下,還是沒接著說下去:“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晚晚他外婆還經常因為這件事念叨我呢。"
奚厭垂在身側的手指蜷起。
宋漪又歎了一口氣:“不瞞你說,當年看到晚晚在你離開後那麼傷心,我就已經後悔了,更彆說後來他病成那樣,我是又後悔又心疼,還想過再把你找回來。"
奚厭瞳孔微縮,捕捉到她話裡關鍵的信息,沉聲問:“他病了?”
宋漪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眉眼間有些悲傷,似乎是又回想起那時的事:“是啊,在知道你離開後,他在自己房間哭了好幾天,後來就發起了高燒……"
走在街道上的時候,奚厭耳邊還在回響著宋漪剛才的話語。原來終雲晚並不是忘記了以前的事,而是失去了那段記憶。
在他夜不成寐,痛苦至極的那些日子裡,終雲晚也跟他一樣傷心難過。他回想著宋漪剛才告訴他的話,仿佛能看到幼時的終雲晚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那麼小,那麼脆弱。
奚厭的手在身側攥成拳,心臟像是被鋒利的刀劃開,留下血淋淋的傷口。
為什麼當年宋漪讓他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做出反抗。
也許在他的內心深處,也認為那樣才是對終雲晚好,才會連終雲晚的想法都沒有問過,就輕易接受了宋漪的要求。
就像瞞著終雲晚以前的事一樣,也是他自作主張,覺得這樣才能讓終雲晚接受自己。到頭來,隻是惹得終雲晚更加傷心。
奚厭深深吸了口氣,握拳的指關節泛白,帶著細微的顫抖。回到房間時,終雲晚還縮在被窩裡熟睡。
奚厭把裝著藥的袋子放在床頭櫃上,在床邊坐下,定定地注視著床上的人。不知道在他離開後,終雲晚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如果在終雲晚長大的過程中,他都一直在終雲晚身邊,該有多好。
奚厭眸色微
沉,手背在終雲晚臉上輕輕撫過。少年嘴裡發出幾聲輕哼,眉尖微蹙,似乎要被他的動作弄醒。
剛想收回手,那張白軟的臉蛋就蹭了過來,纖長的手指勾住了他的手。少年的嗓音像在說夢話一樣黏黏糊糊,又甜又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