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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從外麵回來之後,陸矜淮和鬱意都沒有再折騰的心思了,難得地安分地度過了剩下的夜晚。
鬱意早上起床有嚴格的生物鐘時間約束,即使這天是不用早起的周六,鬱意還是不到七點就醒了。
鬱意輕手輕腳地起床洗漱回來,床上的男生還是睡得正熟,一點也沒有被打擾到。
鬱意坐在床邊看著陸矜淮的側臉,思緒不可避免聯想到柔軟溫暖的觸感。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間照進來,正好有一束光落在男生的臉上,鬱意有理由地伸手摸了摸陸矜淮的臉。
溫熱的,柔軟的。
鬱意留戀地摸了幾下,見陸矜淮睡得熟絲毫沒有察覺,鬱意遲疑幾秒,俯下身子用唇輕貼了一下陸矜淮的臉。
……很奇妙的感覺。
鬱意舔了舔唇線,想再貼一下。
……
陸矜淮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棵樹,被一隻啄木鳥不停地啄。
而陸矜淮隻是一棵樹,紮根在原地不能移動,隻能任由著這隻啄木鳥從頭到尾啄了一遍,都快被啄到無法呼吸了。
而且此時還下起了雨,樹葉都被淋得濕漉漉的,但即便這樣,那隻啄木鳥還是不走。
又是被啄,又是雨淋——脾氣再好的陸矜淮也是會生氣的。
陸矜淮倏地睜開了眼,對上熟悉的房間背景,這才發現剛才隻是一場夢。
陸矜淮勉勉強強鬆了口氣,剛想坐起來,卻正巧撞上了鬱意的視線。
“……”陸矜淮看著清早不在床上而在床邊坐著的鬱意,疑惑道,“你在乾什麼?”
鬱意一臉鎮靜,“叫你起床,”
“你既然醒了,我就先出去了。”
話音剛落,陸矜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鬱意走姿有些彆扭地徑直出去了。
陸矜淮心中浮現出極大的困惑,不過鬱意平時做事奇怪慣了,陸矜淮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隻是在陸矜淮正要起身下床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自己臉上傳來一陣濕漉感,就像是夢中作為一棵樹被雨淋的感覺一樣。
陸矜淮下意識伸手蹭了蹭自己的臉,卻發現指尖一片潮濕。
……陸矜淮一臉震驚,他睡覺的時候竟然會流口水嗎?
這件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讓陸矜淮難免有些精神恍惚。……這麼大的人了,睡覺的時候流口水正常嗎?
陸矜淮當然不願相信這件事,但當照完鏡子之後,嘴邊的口水印卻騙不了人。
陸矜淮一邊洗臉一邊迷惑,為什麼口水印子還能蹭到眼睛下麵?
……
鬱意承認在陸矜淮忽然睜眼的時候他被嚇到了,生怕被逮到自己是個流氓的證據。
但幸好陸矜淮是剛剛才睡醒,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鬱意還沒有做好陸矜淮突然醒來的準備,所以不敢和陸矜淮多說幾句話,甚至連對視都不敢,生怕被陸矜淮看出來他是個流氓。
鬱意從臥室出來的時候,童陶已經在客廳了。童陶看見鬱意,有些局促地打了聲招呼,“……會長好。”
雖然童陶和鬱意也認識幾天了,但說過的話掐指可數。童陶嘴笨,鬱意話少,這兩個人待一天也說不了兩句話。
鬱意微微頷首。
童陶說完打招呼的話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他不善言辭,絞儘腦汁憋出了一個話題:“……你和你哥哥的關係看起來很好。”
鬱意輕輕蹙眉:“我哥哥?”
“——啊?”童陶以為自己說錯話了,看著有些慌亂,“你們兩個不是兄弟嗎?”
鬱意沒說話,童陶顯然更緊張了,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上次我問陸哥的時候,他好像沒有否認,我就以為你們是兄弟了……是我弄錯了,對不起。”
顯然童陶口中的此兄弟非彼兄弟,童陶以為的並不是好朋友中稱兄道弟的兄弟,而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
鬱意不知道為什麼陸矜淮要這樣說,但既然是陸矜淮說的,鬱意眉頭微鬆,“沒事,你聽他的就行。”
童陶也有些沒反應過來,暗暗在心中琢磨這句話?40;意思。
鬱會長似乎還是沒說,他們兩個到底應該是什麼關係……
客廳裡奇怪的沉默終於在陸矜淮出來之後被打破了,隻是鬱意還是擔心自己會被發現,也沒有做好麵對陸矜淮的準備。所以在陸矜淮出來之後,鬱意下意識想回臥室躲著。
陸矜淮按住要跑的鬱意,感覺他今天有點不對勁,“……你去哪兒?”
鬱意心裡壓不住事,有些不易察覺的心虛,“我應該有東西忘在裡麵了。”
“……應該?”陸矜淮微微挑眉,“你是不是有事兒瞞著我呢?”
鬱意心中一驚,卻不願承認,隻是躲閃地移開了視線,“……”
陸矜淮心中了然,本來或許之前隻是一個猜測,那麼鬱意的反應就可以直接讓陸矜淮斷定。
——鬱意在心虛。
大早上起床能有什麼事讓鬱意心虛,就算是尿床了也不至於要躲著他吧。
鬱意不說,陸矜淮也猜不到,就沒攔著鬱意,讓他自己回了臥室裡。
童陶看見陸矜淮從房間出來之後,眼裡的光忽然亮了一瞬,“陸哥早上好。”
童陶第一次見到陸哥和鬱會長時,顯然是對鬱會長好感更多一點,畢竟陸哥當時看著太凶了,臉上還有打架留下的痕跡,童陶當時還以為自己要挨打了。
但是相處之後才發現,陸哥和鬱會長都是很好的人,隻是鬱會長平時不常說話,有一種生人勿進的距離感,反倒是第一眼看著凶的陸哥更好說話。
陸矜淮坐到沙發上,“起這麼早?”
童陶想到他的計劃,晚上興奮得都睡不著覺,早上天還沒亮就醒了,在心裡過了很多遍流程。
“陸哥,我打算今天就回家。”童陶小聲道。
陸矜淮意外地看著童陶,“你準備好了嗎?”
陸矜淮本以為童陶起碼得一段時間才能下定決心,畢竟這次回去童陶要重新麵對他的繼父,對於童陶的心裡來說不太好接受。
“準備好了。”童陶深深吸了一口氣,“早點解決也好,免得夜長夢多。”
陸矜淮給了童陶一個讚許的眼神,“你能這樣想就不錯。”
按照原定的計劃,童陶回家的這段時間,陸矜淮打算在童陶家附近開間酒店住兩天,這樣的話有意外情況陸矜淮也能及時趕到。
雖然說童陶繼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過激行為,但說不定這次童陶幾天沒回家會激怒繼父,讓他做出什麼不可預料的行為。
如果是一開始陸矜淮隻是因為係統的任務接近童陶,但是當了解到童陶的情況之後,陸矜淮的確想要真心幫一把。也不算是很麻煩的事情,能順手撈一下就幫了。
“好,那你先回家。”陸矜淮低聲寬慰,“不用擔心,到時候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給鬱意打電話也行。”
童陶心中一酸,除了他的媽媽,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童陶忍下眼眶中的淚水,“……嗯。”
……
童陶走後,陸矜淮想起鬱意還悶在臥室裡,敲了敲臥室的門。
——裡麵沒有反應,安靜得像是鬱意睡著了一樣。
陸矜淮微微挑了挑眉,沒有繼續再敲門,隻是在門外說了句,“鬱意,我要出門了。”
屋內傳來一陣窸窣聲,下一秒門就倏地被打開了。
鬱意整理衣服,定定道:“你要去哪兒?”
陸矜淮透過鬱意的身子往房間裡望,試圖想找出鬱意到底在瞞著他什麼,結果自然一無所獲。
“童陶回家辦事了,這幾天我去他家附近找間酒店住。”陸矜淮倚在門邊看鬱意,故意逗他,“你呢?是接著在這兒住,還是我先把你送回家。”
鬱意看著陸矜淮,問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嗎?”
“又不是什麼好玩的,你就在家裡待著。”陸矜淮揉了揉鬱意的臉。
鬱意頓了頓,“那你要走幾天?”
“兩三天吧。”陸矜淮想了想,“看童陶那邊的進度。”
這麼長時間……鬱意愣住了。
鬱意抱住陸矜淮的胳膊,請求道:“你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陸矜淮笑了笑,“帶著你有什麼好處?”
這個問題問住鬱意了,鬱意這才發現對於陸矜淮來說,自己似乎沒有一點用。
……反倒是他離不開陸矜淮了。
鬱意半天憋出來一句,“……我可以教你寫作業。”陸矜淮失笑,拂開鬱意的手,“不用了,我作業寫完了。”
鬱意鍥而不舍,“我可以給你鋪床。”
“酒店不用你鋪床。”陸矜淮直言不諱,“而且你鋪的床皺得跟豆腐皮一樣,我每次都得重新鋪。”
鬱意被打擊到了,他好像的確沒什麼用。
“我……”鬱意抿了抿唇。
“行了,去收拾東西吧。”陸矜淮拍了拍鬱意的腦袋,“順便把我的衣服也收拾一下。”
鬱意眸光一亮,似是怕陸矜淮中途反悔,轉身就去收拾東西了。
趁著鬱意收拾東西的時間,陸矜淮抽空也把酒店訂好了。
……
去往酒店的路上,鬱意看了一眼車窗外閃過的街景,問陸矜淮:“……你為什麼要這麼幫童陶?”
在鬱意的想法裡,陸矜淮完全沒有必要如此費心地幫助一個剛認識的人。從一開始的提意見安慰童陶,然後還把童陶接到家裡住,現在給他想好了解決辦法,卻還擔心他出問題。
鬱意並不是冷漠無情,發生在童陶身上的事情也令他悲切。但鬱意覺得無論如何,他也做不到像陸矜淮那樣。
“想做就做了,舉手之勞而已。”陸矜淮捏了捏鬱意的手,“沒什麼彆的原因,不要多想。”
鬱意問道:“那你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嗎?”
“……都這樣?我做什麼了?”陸矜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