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意板起臉，“把人撿到家裡來住。”
在鬱意心中，陸矜淮收留童陶是因為童陶無家可歸，而當初陸矜淮願意收留自己也是可憐他回家會挨罵。
那在此之後，陸矜淮會不會因為可憐彆人，又在外麵接彆的人回來？
陸矜淮表情錯愕，半晌才反應過來鬱意在想什麼，“……我的天，你怎麼會這樣認為？”
陸矜淮當然不是什麼大好人，鬱意對他而言是愛人，而幫助童陶是任務所需，換做是彆人陸矜淮怎麼可能讓人住到自己家來。
“放心，不會的。”陸矜淮沒法跟鬱意解釋關於任務的事情，隻道：“等這次幫完童陶，他回了自己家之後，家裡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說到這裡，陸矜淮又遲疑幾秒，“你一直不回家，你父母真的不會有意見嗎？”
即使是父母和孩子不住在一起，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吧。
鬱意現在和陸矜淮住在一起過，怎麼可能還願意回到自己那空無一人的房子。就算是他父母有意見，鬱意也不可能回家。
“我已經成年了，他們不管我的。”鬱意輕輕牽了一下陸矜淮的手，“我想和你一起住。”
出租車的司機聽到後座傳來的這句話，頓時一驚，透過後視鏡確定這是兩個男生，再想到目的地是在酒店，好奇之心忽然就上來了。
司機師傅平時什麼沒見過，他開了二十幾年的出租了，見過的同性戀人沒有幾千對也有幾百了，有的興致來了直接在車裡啵兩口，司機早已經對此不意外。
但是司機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一對年輕的情侶，外貌還都這麼優秀，方方麵麵都令人讚歎。如果不是那啥原因，司機師傅都想把自己的女兒介紹出來，肯定能很好地提高下一代的基因。
司機平時經常和乘客交流，操著一口當地的方言，自來熟道：“你們是對象嗎？”
周末出門，陸矜淮和鬱意都沒有穿校服，兩人身高也高，司機也一點沒看出來兩人還是學生，直白地就問了出來。
“……不是。”陸矜淮意識到剛才他們談話的內容的確有些曖昧，哭笑不得，“您誤會了。”
現在時間還早，陸矜淮並不打算讓鬱意提早就知道這些事情，到了大學再說也不晚。
司機師傅麵色一紅，透過後視鏡又看了兩眼，心想自己的火眼金睛怎麼突然就不管用了，但不得不說這兩人看起來確實般配。
“那是我眼拙了，不好意思哈哈。”司機師傅尷尬地笑了笑，“見諒見諒。”
陸矜淮道：“沒事。”
鬱意扯了下陸矜淮的袖子，似乎想跟他說什麼。
陸矜淮知道鬱意要問什麼，小聲讓鬱意下車再說。
——免得被司機聽見了，又誤會什麼。
雖然也算不得誤會。
出租車停在酒店門口，陸矜淮提前訂好了房間，在前台辦理了入住就可以了。
在從下了車到上樓這段時間，陸矜淮已經想好了如果鬱意問起司機師傅的話，他應該怎麼和鬱意解釋。
隻是沒想到的是，進了房間之後，鬱意看了兩眼房間，難以置信地問道：“為什麼有兩張床？”
“怎麼了？”陸矜淮定的就是雙床房，在家裡是沒有兩個床的條件，在外麵住酒店難不成還擠在一張床上？
鬱意要是早能知道陸矜淮會訂雙床房，不管怎麼說都不會讓陸矜淮來訂酒店。
鬱意心存僥幸，“……一人睡一張床嗎？”
陸矜淮把行李箱提進來，隨口應了一句，“不然呢，你一個人睡兩張床？”
鬱意徹底失去了希望，整個人像是焉了的花。
陸矜淮沒想那麼多，打開行李箱想先把東西拿出來，但當看到鬱意收拾的行李之後，陸矜淮蹲下來翻找了幾下，詫異道：“鬱意，你的衣服呢？”
當時把收拾東西這件小事交給鬱意，陸矜淮還是放心的，就算落了什麼東西可以回家拿，也沒有提前看鬱意裝了些什麼東西。
但陸矜淮卻沒想到的是，滿滿一個行李箱，裝的都是他自己的東西。而鬱意的生活用品隻有零散幾個，可憐巴巴地擠在邊角裡。
“不對——”陸矜淮突然想起了什麼，抬眸看向鬱意，“你住過來之後，把自己的衣服帶過來了嗎？”
鬱意蹲在陸矜淮旁邊，誠實地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陸矜淮扶額。
陸矜淮之前沒有注意到，現在才想起鬱意這段時間穿的都是他的衣服。他也沒見鬱意什麼時候回家拿過東西，自然是沒有自己的衣服。
“你也真厲害，把兩年前的衣服都翻出來了。”陸矜淮翻了兩下行李箱，“不過你現在穿著應該正好。”
鬱意忽然想到什麼，遲疑問道：“……我看著像女生嗎？”
“嗯？不像啊。”陸矜淮偏頭打量鬱意，“誰說你像女生了？”
“那為什麼剛才的司機說我們是……對象？”鬱意拉著陸矜淮，輕蹙眉頭，“他不是把我認成女生了嗎？”
陸矜淮的確提前想好應該如何和鬱意解釋司機的話，但卻沒想到鬱意會這樣問。
陸矜淮費勁解釋道：“不是把你認成女生了。……兩個男生也是可以處對象的，是這個意思。”
“……唔。”鬱意陷入了迷茫。
鬱意許久沒說話，正當陸矜淮以為鬱意想通了的時候，鬱意忽然石破天驚地問了句。
“那我和你也可以嗎？”
陸矜淮被這個問題噎住了，輕咳兩聲，”…你知道處對象是什麼意思嗎”
陸矜淮還沒有打算這個時候就戳破玻璃紙，尤其是陸矜淮懷疑鬱意現在什麼都不懂。雖然鬱意已經成年了，陸矜淮初心還是打算等到畢業之後再說。
鬱意說道：“我知道，就是談戀愛的意思。”
“還有呢？”
鬱意抿唇，“還可以結婚。”
陸矜淮聽著鬱意的回答若有所思，“還有呢？”
“……生小孩。”
陸矜淮猛地被噎住，沒想到鬱意的腦回路跨度這麼大，忍不住笑了笑，“那你能生小孩嗎？”
鬱意臉紅，差點摔到地上，“不行，我是男生。”
“所以處對象不一定要結婚，也不一定要生小孩。”陸矜淮耐心道：“兩個男生可以談戀愛，但是不能結婚也不能生孩子。”
“所以你說的不對，處對象和這些東西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要兩個人互相喜歡，願意在一起才行。”
鬱意聽懂了，學以致用地換了個問法，“……那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陸矜淮被噎住了，表情有些一言難儘地看著鬱意。他現在不可能答應鬱意，也不會在這個時期和鬱意處對象。
陸矜淮低低歎了口氣，試圖矯正鬱意的想法，“鬱意，兩個人在一起不是說說這麼簡單，你也不能直接這麼問我。”
鬱意求知若渴，“為什麼？”
陸矜淮：“因為我會拒絕你。”
鬱意怔愣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為什麼？”
陸矜淮費勁解釋道：“首先我也是男生，你還沒問過我的性取向。第二，你也不確定我喜不喜歡你。”
為了扼殺鬱意此時的情感，陸矜淮殘忍道：“最重要的是，你現在沒有負擔起和另一個人在一起的能力。就算我答應你了，將來也可能會因為很多原因分手。”
鬱意咬了咬唇，“不會分手的。”
陸矜淮笑道：“我都還沒答應你呢。”
鬱意顯然是把陸矜淮的話給聽進去了，從那開始就有些沉默，似乎是在陸矜淮說過的話，想著想著情緒就有些焦躁。
陸矜淮見鬱意這樣，反思了自己的話是不是說得有些嚴重，他隻是想讓鬱意在高中這段時間不要考慮這些事情，但彆真的把鬱意給刺激到了。
但見鬱意連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陸矜淮終於發覺有些不對勁。
陸矜淮找補道：“……鬱意，我剛才說的都是我的片麵之詞，你聽聽就行了，也不用太當真。你也可以問問彆人，不用什麼都聽我的。”
鬱意搖了搖頭，“不，你說的很重要。”
“我想明白了，因為我現在沒什麼用，所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等我有能力了，你才可能接受我。”
陸矜淮：“？誰說你沒用了。”
“我舉個例子，要是我現在得了很嚴重的病，你該怎麼辦？”
鬱意臉色一沉，“快呸，不要說晦氣的話。”
“……”陸矜淮無奈，“假如，假如。”
鬱意抱了抱陸矜淮，小聲道：“你不會得病的。”
“好吧，那我換一個例子。”陸矜淮想了想，“如果現在我答應你了，但我們考了不一樣的大學，到時候很久都見不了麵，你要怎麼辦？”
鬱意和陸矜淮的成績差距懸殊，就算是陸矜淮鉚足了勁學一年，也不太可能會和鬱意上同一所大學。
鬱意說：“……我可以和你上一個大學。”
陸矜淮威脅地捏了捏鬱意，“不可能，你的父母老師都不會同意的。你要是敢這樣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鬱意果然沉默了，“……”
陸矜淮：“看吧，現在的感情多脆弱。”
鬱意辯解：“就算不在同一個大學，我們也是能經常見麵的。”
“那就等到那個時候再說。”陸矜淮道：“如果能像你說的這樣，我說不定會考慮考慮。”
……
童陶回了家之後就沒發來消息了，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結果。按照之前說好的，如果童陶一切順利的話就不用給他們發消息，如果有問題的話就要及時打電話。
但當天晚上的時候，童陶還是給陸矜淮發了次消息。
短信內容說他現在很安全，繼父也沒有因為他不回家的事情發脾氣，隻不過繼父暫時沒有露出把柄，他可能還需要在家裡住一段時間。
短信裡還說，童陶認為他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他雖然武力上打不過繼父，但是他偷偷在房間裡藏了小刀，到時候如果出了意外他也會還手。而且母親現在也在家裡，繼父不敢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童陶知道陸矜淮現在住在他家附近的酒店裡，這給了童陶極大的安全感，讓他在麵對繼父的時候也多了幾分底氣。
但是童陶不知道自己還要在家裡住多長時間，不好意思太麻煩陸矜淮，想讓他先回家，住在酒店裡也不太方便。
陸矜淮簡單回了句：“知道了。”
陸矜淮暫時也隻定了兩天的酒店，是因為考慮到童陶前幾天沒有回家，怕會因此惹怒童陶的繼父，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所以陸矜淮本來隻打算待兩天看看情況就行，如果童陶的繼父沒有暴力行為的趨勢的話，陸矜淮也沒必要一直住在這。
況且陸矜淮還發現鬱意似乎對酒店這間房間似乎不太滿意。
陸矜淮的視線從手機上移到鬱意身上，看著鬱意表情幽怨地把本來整潔的床給鋪得亂七八糟，陸矜淮心中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