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她會經過站台,每天,她都會盯著站台上忙忙碌碌的人們,和機械巨獸般的列車。
那些十歲的少年少女推著小車,叫賣著各種食品,煙草和水,每天跑來跑去。
海斯小時候也是這樣嗎?
半年了,戰爭終於有了結束的跡象,她甚至都記住了那些列車的外形,以及每一輛車的編號。
時間流逝,正如她一樣,似乎列車也在變化著。
她白了一些,瘦了一些,列車則短了一些,厚重了一些。
當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機械時,對於接觸新事物不多的她來說,列車像是神明的作品般。
如猛獸般勇猛,又似鐘表般精密。
但隨著戰爭繼續著,時間不斷流逝,她對此已經感到習慣,甚至麻木。
日複一日的生活,會使人逐漸麻木,她從安第娜那裡了解到很多關於海斯過去的事,他人的生活,他人的人生,原本與她無關,和她很遠。
應該是另一個世界。
但是海斯把她從地獄中拯救出來,讓她的母親最後一次看到陽光。
幾乎是一天不落的來到站台,以至於在車站的許多工作人員都認識她,大家其實都是很友好的人,也都知道她可能在等一個人。
一個可能永遠也不會再進站的人。
在宣布戰爭終於要結束時,大家扔起帽子,歡呼著,擁抱著,流著淚。
她隻是呆呆的站著,感到恐懼,人聲是如此的遙遠,想要逃離,卻無法動彈。
任憑他人聚在自己周圍擁抱,歡呼,舉杯,她仍呆著。
車站燈火珊,人們歡笑著,歡慶著,十分的熱鬨。
每一天,列車準時進站,就仿佛太陽按時升起。
人群湧入,交錯在一起,有的是激烈的擁抱親吻,有的是大聲的呼號,歡笑,有的是低聲哭泣,更多的是相視無言。
然後,歸於日常,繼續工作。
人們習慣了戰爭,也習慣了獲得與失去。
刺痛麻木的,是恐懼。
恐懼就像致命的毒藥,注入肌膚,麻痹肌肉,讓人動彈不得。
它的本質就是讓人害怕,害怕希望最終隻是噩夢,讓人忍不住想要轉身逃跑,但是雙腿仿佛已經失去,僵硬著,麻木著,一動也不動。
列車不斷駛來,帶著從前線歸來的人們,一趟又一趟。
置身歡聲笑語的世界,時常讓她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