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形成的聖象,與其說是帝皇,不如說是一個乞丐,一個拾荒者,沒有威嚴,沒有神聖,但不知為何,在海斯看來,卻比那些被黃金和珠寶裝點得金碧輝煌的凋像,更像一個“人”。
“抱歉,稍等片刻,畢竟是聖事,我需要先清潔一下。”
在康帕內轉身走向後廳時,海斯也把拉斯太太放到一張椅子上,看了一眼對方傷痕累累的雙腳,他直接撕開自己擋風的圍巾,將對方的腳裹住。
沒多會,康帕內走了出來,他換上了一件樸素的灰教袍,其實用“樸素”來形容這一塊洗得褪色的布料實在是有些許過譽,但相比他之前穿的已經要好了很多,同時臉上和手上的汙垢也擦去了,露出一張滿是風霜和褶皺,但實際又不算蒼老的臉,而他的雙手又粗又大,指節腫起,滿是老繭,海斯知道這是做苦力的人才會有的一雙手。
他也從沒想過,這樣的手會出現在一個國教的牧師身上。
並且這時他才注意到,卸去重擔和破長袍後,牧師走路有明顯的跛足動作,他的左腿不太自然。
康帕內出來後,還順便給海斯等人端來了潔淨水,不過海斯沒有喝,而是用水沾濕了剩下的圍巾,把拉斯太太臉上和手上的穢跡都擦乾淨。
而他兩個妻子也打開康帕內為拉斯太太準備的餐盒,發現裡麵準備的雖然是很低級廉價的合成蛋白澱粉和一丁點不知道什麼動物肉,但是在這個底巢,已經稱得上是豐富,於是她們兩人取來勺子,小心的一點點和著水喂給拉斯太太。
當這位牧師開始用火柴把燭台上幾乎燃儘的蠟燭點燃時,海斯走到他身邊。
“康帕內牧師,您為什麼會來這裡呢?”
康帕內隻是笑了笑,一邊點燃蠟燭,一邊說道:
“為什麼不來呢?”
“呃...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這個已經被所有人都拋棄的地方,似乎不應該再出現任何‘有身份’的人,但這裡的人們呢?所有人都有理由拋棄這裡,拋棄這些絕望的人,但唯獨我們不行,我們是希望,我們是救贖,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應該被神皇拋棄的。”
說著,牧師直起腰,看向海斯。
“這是我在神學院學到的第一課。”
“神學院...”
海斯對國教不太了解,但聽名字他認為那是一個很高貴的地方。
隨後,牧師扭著左腿走向另一邊,從一個小盒子裡拿出燒了一半的熏香,可以看出他平日是一個很節省的人。
“我在老師的眼中一直是一個叛逆的學生,但我的成績總歸還是不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畢業後或許能夠在中巢或者上巢某個每年都有不可計數捐贈的,華麗輝煌的大教堂裡從一個侍從開始做起,每天行著日複一日的功課,吃著從遙遠世界送來的穀物麵包,喝著純淨水,品嘗著玫瑰糖,並在慶典中偶爾喝點小酒,期待著上麵某個老不死的東西突然死掉然後自己上位,這樣的生活是不是很愜意?”
想了一會,海斯沉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