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泅雪對上淩訣天望來的目光，很淺地笑了一下：“吃完飯再走吧。”
溫泅雪一直是幽靜的，這是蘇枕月第一次看到他笑，儘管笑容很淺，卻讓蘇枕月腦海一片空白。
蒼白病氣的麵容因為方才劇烈咳嗽的後效，染上一層緋色，那雙烏黑的眼睛沁著濛澈溫暖的水色，淺笑安靜望來，像是月光照亮了水下陰影處的古畫，被時光頹敗的牡丹活了。
蘇枕月怔在那裡，片刻，才想起去看淩訣天。
淩訣天……沒有看溫泅雪。
他的神情和任何時候都沒有區彆，冷得仙氣出塵，看不出任何感情，說：“風雪很大，不能耽擱太久。”
“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上次還是三個月前。“溫泅雪說。
那次淩訣天也是馬蹄不停，他總是很忙。
淩訣天緩緩地皺了眉。
溫泅雪從不讓人為難，每次看到他露出這個表情，就會妥協，這次也一樣：“好吧，那就下次。”
“好啊，在下托福，蹭一回淩兄的家宴。”同一時間，蘇枕月笑著說道，他拉起淩訣天的手，看也不看淩訣天望來的表情一眼，往席間走去。
溫泅雪看著他們握緊的手。
淩訣天有潔癖，最厭惡和人肢體接觸，到現在溫泅雪無意碰到他，他都還會下意識僵硬。
但，一直到那兩個人走到席間坐下，雖然冷著臉，淩訣天卻沒有一絲抗拒，好像很習慣被對方突然拉著。
蘇枕月笑著，側首看著淩訣天，眼神清亮慧黠。
淩訣天垂眸，像是聽到什麼，抬眼看向他。
——他們，在傳音密語。
從始至終，淩訣天都沒有在意，溫泅雪並沒有隨他們一道過來。
……
這頓飯結束的很快。
溫泅雪剛坐下沒多久，蘇枕月和他也才說了一句話。
“我們曾經見過嗎？”蘇枕月笑著問溫泅雪。
溫泅雪隻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就發現了。
“沒有，這是第一次。”
“該走了。”
淩訣天站起來，說著，目光看向蘇枕月。
蘇枕月在看溫泅雪。
溫泅雪垂著眼眸，夾著靈米的筷子以既定的速度送入嘴裡，不緊不慢咀嚼咽下。
然後，他抬眸看向淩訣天：“路上小心。”
淩訣天打開門，這次他隻開了半扇，讓蘇枕月先出去，然後他才走出。
帶上門的時候，淩訣天忽然不動了。
溫泅雪不知何時走到門口，抓住了他的手。
淩訣天沒有回頭。
溫泅雪在門內，墊著腳從背後抱住門外的淩訣天，下頜擱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阿淩愛我嗎？”
沉默，僵硬。
溫泅雪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雪地裡蘇枕月的背影。
聲音漸低：“再不回答，他就要回頭看見了。”
淩訣天聲音清冷，低沉平靜：“你是我的道侶。外麵冷，你該進去了。”
他的手放在溫泅雪抱他的手上，就要拂開。
但溫泅雪，抱得更緊：“我是阿淩最重要的人嗎？勝過其他人嗎？”
淩訣天：“……嗯。”
蘇枕月到底察覺到了，他已快要走出結界，但淩訣天還沒有跟來。
他止步，回頭望來。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隔著夜色風雪，三個人對視。
蘇枕月像是看著淩訣天，又像是看著淩訣天背後的溫泅雪。
溫泅雪慢慢地說：“不能嗯，得說出來。”
淩訣天說：“你是，最重要的人。”
冷峻的聲音平靜地說著情話，縱使毫無波瀾，亦像滲透岩冰的春水。
貌似深情又更冷情。
溫泅雪輕輕地說：“確定是對我說的，不是……對你眼裡的人說的？”
那句表白的話聲音並未控製，足夠蘇枕月也聽見。
淩訣天那一刻，想的是誰，視線裡注視著的人是誰，隻有他自己知道。
溫泅雪的手被拂開，淩訣天回頭，微微皺眉看著他。
他的眼神像冰河下的沉劍，無喜無悲，並無絲毫刻意的銳意，已令人觸之生寒。
溫泅雪靜靜看著。
看他眼裡，無愧無疚，無不確定的溫存。
不知道蘇枕月看著那雙眼睛的時候，裡麵是什麼樣的。
淩訣天好像要說什麼，但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溫泅雪：“不能嗯，得說出來。”
淩訣天：“下次，下次見麵，我會說。”
聲音的清冷，比平時輕。
溫泅雪看著他慢慢笑了，烏黑的眼裡漫上笑意，像海麵陽光漫射的朝霧，朦朧神秘。
分明淺淡，卻似稠蜜。
他一向幽靜，第一次這麼笑。
任何人看著這樣純粹毫無保留的笑容和眼神，都會知道，自己被他所愛。
淩訣天沒有表情，一瞬不瞬看著他。
門緩緩關上，將他們隔絕。
作者有話要說：——預收《top癌穿成二五仔後》
穿書了，發現自己不是主角，也不是主角團。
不是反派大boss，也不是人氣配角。
不是惡毒男配，也不是背景板NPC。
……
是，出場不到兩秒就慘死在炮灰反派手裡的二五仔。
……
top癌氣哭。
那能怎麼辦呢？
top癌是能當鹹魚的嗎？隻好勉為其難，掛好二五仔稱號，在反派團和主角團之間反複橫跳。
即便是二五仔，也要做天下第一二五仔。
top癌眼裡沒有愛情，愛情隻是二五仔左右橫跳的落水板。
……
受害者甲乙丙丁：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卑鄙無恥毫無下限的小人，但是……
受害者甲乙丙丁：我真的以為，他逼不得已，美玉蒙塵，深有苦衷，而我，是他黑暗裡唯一的光亮。
受害者甲乙丙丁：直到我被他踩在腳下，看他笑意盈盈，皎潔麵容沾血，眼眸天真深情，走向我的死對頭，說“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事”。
受害者甲乙丙丁：但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站在死對頭背後，含笑注視的眼神，和看我們並沒有什麼分彆，一樣沁著意味深長的輕慢涼薄。
受害者甲乙丙丁：這是一個，長著靡麗絕豔的臉，世間最天真清澈的眼神，眉間藏著憂鬱苦楚，實則心狠手辣、愉快至極、滿口謊言的瘋批魔鬼。
但是，奇怪的是，發現他真麵目的那一刻，被背刺的受害者們發現，心跳和對他的愛意，竟然比任何時候都強烈。
被欺騙得有多痛，有多恨，有多想弄死他……就有多愛他。
……
攻：我真的以為，我是爛人最後的真心。
top癌：二五仔有什麼錯？二五仔隻是單純得想當第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