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罔極:“嗯。”
飼養者當然可以擁抱他的野獸,哪怕那是最危險的怪物。
摸頭,親親,貼貼,擁抱,都可以。
他不會傷害,隻會貪婪。
溫泅雪張開手,環抱著君罔極的腰,下頜擱在他的肩上。
默數,一、二、三。
溫泅雪推開站立不動的君罔極,望著君罔極的眼睛:“學會了嗎?”
君罔極:“……嗯。”
溫泅雪沒有笑,望著他的眼眸,眼底的清泉幽靜內斂,純真又難懂,對他說:“現在,輪到你擁抱我了。”
君罔極貓科動物一樣淡漠的瞳眸,刹那一瞬張大,淺灰色的眼眸,清銳又明亮。
遺族學習東西的能力很快,君罔極本能學習一切。
但溫泅雪教導的東西,他總是學得不夠好。
像大貓發出咕嚕,沙啞聲音低低的輕柔,語速比平日略快:“可以抱緊一點嗎?”
他沒有擁抱過任何東西,他隻在狩獵的時候手臂絞殺過獵物的脖頸。
動作生澀僵硬,讓他們彼此呼吸都有些壓迫。
還總覺得空,用力到想要揉進心裡。
比起擁抱,像是用手臂做的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牢籠。
但囚徒允諾他:“可以。”
擁抱,本來就是應該很緊很緊的。
是將靈魂藏進彼此的身體裡。
溫泅雪:“讓我藏得久一點,你知道,春天,雪是會融化的。”
於是,他將凜冬的雪擁於懷中,一動不動。
一直到,浮夢花開謝了。
…
君罔極並不是溫泅雪撿回去的野獸,是他的花。
他們彼此飼養了對方。
君罔極當然也可以對溫泅雪,擁抱,摸頭,親親,貼貼。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做,如果他不會,溫泅雪會教他。
教他說,教他碰觸,教他擁抱。
教他,也被他教,愛和被愛。
……
……
蘇枕月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神色淡漠,站在床邊給他傳輸靈力的淩訣天。
淩訣天收手:“你發作的時間有些頻繁。”
蘇枕月幾乎與他同時說:“這次收獲如何?”
淩訣天不語,隻是冷冷看著他。
蘇枕月笑了一下,從容道:“先說你的事,你知道的,有你在,我一時半會死不了。”
淩訣天看了他一眼,蘇枕月雖然披散頭發,靠在床上,看上去卻並無虛弱。
“好。”淩訣天不急不緩,“我去了一趟魔界,的確有所收獲。”
經曆過前世,淩訣天一直都知道,當初滅門淩家的幕後之人,就是當今修真界第一世家的趙家。
當初淩、蘇兩家牽頭,組織修真界上層進入神墓山,強行乾預神明的誕生進程時,趙家還是二等世家末流,根本沒有資格知曉此事。
後來淩家滅門,趙家從二等末流一躍而上,成為修真界第一世家,執掌龍頭。
雖然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修真界上層勢力幾番更替,蘇家在此其中也實力大損,以至於趙家的崛起看起來與淩家的隕落毫無關係。
但,趙家是淩家滅門慘案的元凶,這件事早已查實。
前世,淩訣天已經滅了一次趙家。
這一世,因為要追查溫泅雪的下落,找到那座長滿流蘇樹的島,淩訣天沒有急於動手。
因為趙家一倒,血煞宗四分五裂,他非但救不出溫泅雪,還會徹底失去溫泅雪的下落。
直到上次他從血煞宗總舵的藥師那裡得知,這些人竟然從來都不知道,魔界修羅海上有血煞宗的分舵。
淩訣天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他去了魔界一趟,經過一番深入調查,才發現,原來趙家內部早就派係林立,嫡係之間,嫡係和旁支,表麵同氣連枝,暗地裡勢同水火。
本家壓不住旁支的野心,導致下麵的人陽奉陰違,各自為政,尾大不掉。
連帶著血煞宗內部,也各擁其主。
趙錦背後是趙家不假,但趙錦被淩訣天反殺,最終黃雀在後抓走淩訣天的人,卻不知道是哪個姓趙的。
總之,絕不是京都趙家。
淩訣天竟然在這幫蠢貨身上足足浪費了一年。
現在想來,那十二座分舵都隻說不知道流蘇島在哪裡,卻從沒有一個人否認沒有這個地方。
直到他打上總舵,才知道魔界的血煞宗勢力,根本不在京都趙家知曉範圍內。
是他的錯,一開始就應該直接去魔界各個島上逐個排查,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追查剿滅血煞宗上,指望從血煞宗內部獲取流蘇島的位置。
蘇枕月道:“魔界的領域比九州地圖大了近乎九倍,連他們魔族都分裂出三千域,常年戰亂不休。修羅海勾連三千域,島嶼譬如星辰,數以億萬,怎麼可能一個一個找過去?更何況,魔界遍布魔毒,連魔族自己在不熟悉的地方也寸步難行。”
淩訣天麵無表情:“我知道。”
蘇枕月:“可你還是要去。我隻想說,能不能等我稍微好一些,跟你一起?”
淩訣天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隻有一年時間。”
蘇枕月微頓:“我知道了。你記得傳消息與我,待我稍微好轉,便來助你。蘇家在魔界也有勢力,你儘可驅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