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寒樓和楚昊天對視一眼,對屠夫張大人說道:“請張大人給在下這個機會,為母親報仇!”
屠夫張大人追蹤此案十年,這些證人大多因為畏懼,在案發後都紛紛搬遷逃走避禍。
今次能破獲多虧了溫泅雪和天音教,溫泅雪都已經開口了,他自然不會說什麼。
反正結果都一樣,是誰殺了柳傅書他不在乎。
“請便,留個可以辨認相貌的頭顱,給某交差便可。”
屠夫張大人雖然人在江湖,可江湖上的案子也是要給大理寺彙報的。
大勢已去,無力回天。
柳傅書揚天長歎:“想不到,老夫今日竟會死在這裡。”
他不甘地望向溫泅雪,麵容扭曲貪婪:“這一切如何能怪得了我?天音教不過一個小小的蠻荒邊陲之地,卻驟然出現如此多的高手,進入我中原腹地。老夫辛辛苦苦日夜不休練功三十多年,才有了一身本事,可是你們天音教的人,一個毛頭小子竟然就能打敗江湖成名的老手。你叫老夫如何甘心?又怎能不好奇?”
溫泅雪的臉上毫無表情,隻是握著君罔極的手。
他並不在意柳傅書的動機。
但阿狸他們卻不能不在乎。
阿狸簡直震驚:“你當初設計殺我派教主,就是因為你不甘心?”
柳傅書表情扭曲怨憤:“上乘的武學本就該是屬於強者的,屬於我中原武林,誰知道你們天音教從何處偷來的?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你們不該不清楚!你以為天音教的敵人就隻有老夫一人嗎?你以為老夫當初如何說動那麼多人參與刺殺?皆是因為,大家所思所想和我一樣啊。殺了楚沅,剿滅魔教,無上的武功就全是我們的了!本就是該屬於我們的!”
窮途末路,他也沒有好偽裝的了。
柳傅書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充滿貪欲憤懣的扭曲表情,讓所有人不禁打一個寒顫,哪裡還有此前半分仙風道骨肅穆威儀。
江湖武林那樣的傳奇故事太多了,幾乎人人小時候都會聽幾個類似的故事。
什麼少俠大俠,搗毀偏遠地帶的魔教,得到了什麼奇遇。
不是寶藏,就是武功秘籍,又或者是美人。
從此以後,那個英雄大俠便會走上傳奇之路,成為一代武林神話。
可是,長大之後才發現,正邪不過立場。
這個世界上哪來的天然管自己叫魔教的?連惡人都覺得自己情有可原,隻是個普通人。
那魔教從何而來?
自然是從利益之處而生。
正義對邪惡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隻要將對方打造成魔教,那麼,殺人也好、奪寶也好,全都是正義之舉。
柳傅書不甘心:“就差一點,老夫就成功了!”
十年之前,他都已經重傷了楚沅。
天音教在中原武林人人喊打,教眾不斷潰逃,眼看他們就差高舉大旗,前往西海討伐嶼山總教了。
可是,短短幾日時間,一切都變了。
天音教居然還有一個長老。
這個長老居然是溫泅雪這樣的怪物。
薔薇花是多麼溫柔無害的東西,卻在那幾日之後,叫整個中原武林聞風喪膽,見之驚魂。
柳傅書連夜逃向朔北,從那以後到今日,整整十年之間,他周圍再也沒有一朵薔薇花。
整個長安都沒有一枝薔薇花。
柳傅書的手顫抖地指著溫泅雪,眼神之中夾雜著濃烈的感情。
不甘,怨憤,恐懼,向往。
“……怪物!你這樣的人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無上武學,長生不老,我的,都是我的!噗!”
不等寒樓和楚昊天出手,柳傅書生生把自己給氣死了。
他噴出鮮血,雙目圓睜,脖頸到額頭青筋繃緊,直直向後倒下,死不瞑目。
直到死,那雙充血的眼睛裡好像都還裝著野心和欲望。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玄善大師在一旁默默念起超度的經文。
屠夫張大人和他的屬下上前,驗明正身,收殮柳傅書的遺體。
不過片刻之間,台上一片清靜。
柳傅書死了。
十年之前的仇怨了結了,但,武林大會還沒有結束。
眾人麵麵相覷,總不能當真讓楚昊天做這個武林盟主吧?
但,目前這十位武林泰鬥,資曆聲望雖然夠了,卻都在此前敗在過楚昊天手裡。
既然說好了武林盟主是以武決勝,他們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可楚昊天的身份的確又存疑。
眾人一陣為難,卻都不約而同看向了台下的溫泅雪。
雖然溫泅雪否認了,但所有人都認為,楚昊天就是天音教的少教主。
所有人都已經默認,溫泅雪被刺殺,受傷中毒是假。
甚至和柳傅書一樣猜測,寒樓針對柳傅書的計劃,大抵也是在溫泅雪的首肯或默許之下執行的。
隻因為,他們著實料想不到,像溫泅雪這樣的人,怎麼會被楚昊天和寒樓這樣兩個少年算計。
除非他是心甘情願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