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地遠遠地陪伴著溫泅雪。
……
溫泅雪這段時間每天都有事做。
行淵走到哪裡都會帶著他。
行淵盛裝打扮溫泅雪,給他最華麗的衣飾,最美麗的侍女,最奪目的排場。
但他從不對外介紹溫泅雪的身份,說他是三公子。
他隻是讓溫泅雪做一株最美的花,妝點在周圍,就像主人最寵愛但未必尊重的愛寵。
在商談正事的場合,在宴請月宗治下眾多貴族臣下的時候,在視察迅遊的時候。
行淵漫不經心地和他們說著正事,與此同時,讓盛裝的溫泅雪給他斟酒。
天衡作為侍衛,站在一旁警戒,所有情景都落入眼中。
那些人凝視溫泅雪的眼神,行淵讓溫泅雪對其中幾位敬酒,行淵默許彆人對溫泅雪敬酒……
天衡麵無表情。
他知道,行淵這麼做是為了刺激暗處的天衡現身,行淵在觀察著周圍的人,包括末月。
或許已經懷疑天衡就在附近。
他必須冷靜。
“咳咳。”溫泅雪推開酒杯,嗆咳著走開。
行淵看來。
那些圍著敬酒的人本有些緊張,看到行淵沒有任何斥責,便鬆了一口氣。
“失陪。”
……
溫泅雪站在黑暗廊下,靠著柱子望著遠處黑暗的天際。
行淵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水。
溫泅雪搖頭,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垂眸低下頭:“我喝不了了。”
行淵一頓,喉結微動了一下,溫聲說:“不是酒是解酒湯。”
溫泅雪還是低著頭,閉上眼睛。
他好像尤為適合黑暗,即便閉著眼睛,在黑暗裡也那樣的美,像暗自盛開的雪色薔薇。
“我可以不喝嗎?”
行淵輕聲說:“當然可以,是哥哥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我保證今晚是最後一次。”
這幾日散播的消息應當足夠了,無論天衡是不是在月宗境內,都足夠他親眼看到過溫泅雪的近況。
再加上末月的傳信,他一定會忍不住行動。
溫泅雪有些站不穩,再次扶著柱子:“為什麼哥哥欺負我,暗處的敵人就覺得有利可圖?他們會來找我嗎?”
行淵:“會,但不用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溫泅雪仰頭,仍舊閉著眼睛,讓微涼的夜風吹他發熱的臉:“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就回去。”
行淵默默站在那裡一會兒,沒有說話走了。
經過末月的身旁,淡淡道:“彆讓人接近他。”
天衡低頭稱是,眼底微冷。
他走到溫泅雪身旁,脫下身上的衣服為溫泅雪披上。
溫泅雪搖頭拒絕了。
宴會前麵在放煙花。
半邊天空被照亮,穹頂是不變的厚厚的陰雲。
天衡低聲說:“公子之前讓我差的事情,我查到了。”
溫泅雪微微側首,有些遲鈍地看向他,好像不記得自己讓他查過什麼一樣。
天衡:“公子其實是上任的陰主,您贏了大公子和七公子,成為登上了月宗宗主之位。但因為您和日宗的宗主相戀,中途發生了一些事,日宗宗主身死,您失去了記憶,大公子趁機得到了宗主之位。他這麼對您,是因為懷疑日宗的宗主死而複生,想要逼出他。”
溫泅雪靠著柱子,遲鈍地接收著他的信息。
天衡:“相信您已經看出來了,行淵待您並不像對玄桅,他在利用您,而且,他看您的眼神……”
溫泅雪安靜眼神淩厲望著他,平靜:“你不是他派來監視我的嗎?”
天衡抬眼撞見他的視線,失神頓了一下,說道:“不是,我不站在他們任何人一邊,如果我說我是站在您這邊的,您一定不會相信。”
溫泅雪確實不會信,沒有人比他更沒有安全感。
天衡:“我隻是想和您做個交易,我們互相幫助,一起逃離這裡。”
溫泅雪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逃?”
天衡眼神深深,溫和:“您可能不知道,我和您說這些話冒著怎樣的危險,我既是行淵派來監視您的,也是他派去欺騙日宗那些人的棋子,行走在黑暗的冰河之上,稍不注意就會掉進冰窟窿裡。我隻想要自由地活著。”
沒有人比天衡更了解溫泅雪,了解他喜歡什麼,了解怎樣打動他。
溫泅雪無動於衷:“我不想逃。”
天衡望著他:“您必須逃,他們想要您的命。”
溫泅雪:“他們是誰?”
天衡:“日宗的大祭司黑耀,以及,所有人。”
溫泅雪:“……”
天衡溫柔地望著他:“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行淵,日宗的人想要殺您,因為隻要您死了,幽冥之地頭頂的黑暗詛咒就會消失。黑夜就會重現一輪真正的明月。那個和您相戀的日宗的宗主,他是為了保護您,阻止您被獻祭而死的。但您把他忘了。是他讓我來救您的。”
溫泅雪神情無措純淨:“我不記得這個人,也不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
天衡:“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您真的不想離開嗎?行淵在一點一點地馴服您,他若是知道您和彆人親吻擁抱,那個人不會被允許留在您身邊。您不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不讓那個人出現在行淵麵前,拿我當作擋箭牌嗎?”
溫泅雪幽靜無害的麵容,眼神冷涼,看在人的眼裡卻像是又乖又凶的小動物。
不置可否,溫泅雪收回視線,依舊抱著柱子。
天衡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話不該說,帶著尖刺和嫉妒,但他忍不住。
不過,溫泅雪會想清楚的。
許久。
溫泅雪回頭看向他:“我們合作,逃出去?”
天衡:“對。”
溫泅雪:“你想怎麼做?”
天衡:“首先絕不能讓其他人,尤其是行淵他們知道,殺了你就能解除幽冥之地的詛咒。隻有這樣你才能安全。其次,你要想起天衡,促成天衡和行淵結盟共同對付黑耀,隻有黑耀死了,沒有彆人知道這個秘密,你才能徹底安全。最後,天衡一定會索要你,你就可以順理成章離開。”
溫泅雪看著他,平靜地問:“天衡是誰?他不是也知道這個秘密嗎?也要殺他嗎?”
天衡怔怔地望著他,苦澀溫柔:“不用,天衡是……愛著你為你而死的日宗宗主。”
溫泅雪純真無辜:“可我不記得他,你不是說他死而複生了嗎?那就是沒死。”
天衡:“他現在,和死了沒什麼區彆,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也可以為你……再殺他一次。”
如果溫泅雪不記得,那天衡也沒有必要存在。
他隻做末月。
末月沒有傷害背叛過溫泅雪。
溫泅雪望著他的眼神一頓:“我需要做什麼?”
末月:“讓行淵和玄桅決裂。”:,,.